虞渊想到自己躲避二殿下时恰好停在路口的花轿,以及正好缺乐工的迎亲队伍,一瞬间悟了,哪有什么绝处逢生的巧合,自己一开始就被人家定下当食材了。
没了纸人搀扶,新娘的脖子诡异地歪向一侧,如提线木偶一般,穿着绣鞋的脚每往前挪一步,脖子上的头颅就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可能落下来表演一个身分家。
纸人冥婚新嫁娘,放在哪部恐怖片里都是能团灭主角的狠角色。
周围有纸人包围,眼前新娘步步逼近,连凌辰都拿他们没办法,自己这只练气杂鱼就更不用说了。
虞渊抱紧物理学圣剑,站在枯井边缘,一副你过来我就死的贞洁烈郎做派:
“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你都要嫁人了,不好和外男有多接触吧。”
新娘置若罔闻。
“虽然我长得不错,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你旁边那只纸人就很眉清目秀丝毫不逊于我!”
“呔,贱人歹毒,活该你被吃!”
被虞渊点到的纸人作势他啐一口,随后抱紧自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要不这样吧,你今天要是不杀我,我就介绍我的仙尊师父给你认识,你看怎么样?”
新娘子脚步微顿。
虞渊以为有戏,立马补充道:
“他叫昭明,修为高深容貌上佳,吃喝玩乐坑蒙拐骗无所不精,有昆山一整座峰的地盘当财产,受天下人敬仰。欠债了晓得自己回家,喝醉了也不会在路边捡垃圾吃……”
话未说完,却见新娘子周身阴气缭绕,逸散出的黑气引得天地变色。
雾气陡然变得浓郁深沉,聚在一起凝成骷髅状,在风里尖啸哭嚎。
身边纸人纷纷尖叫逃命,却被吸入雾气之中,融为骷髅的一部分。
“昭明,昭明,嗬嗬嗬,嗬嗬……”
新娘从地上飞至半空,嫁衣如血迎风飞扬,喉咙里含糊地念着这个名字,染着丹蔻的尖利指甲陡然变长,飞朝虞渊抓来。
虞渊躲无可躲见状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跃入枯井之中。
好在闪避及时,最终只衣裳边角被勾下一块布料。
枯井虽外表看着老旧,甚至结满蛛网,但井壁却一反常态地光滑坚硬,连剑都插不进去。
虞渊在下坠的同时,甚至绝望地想,就算井里没东西,自己运气好顶天也就死相难看,留个全尸;运气不好就摔得七零八落,满地都是,也算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死后冤魂不散,化作厉鬼,也不知与那新娘和纸人见面会不会尴尬。
不过这新娘怎么听到师父的名字就疯,难道是他惹下的风流债?
这井很深。
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出现,虞渊等了很久,身体依旧在极下坠。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耳边静得只剩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而井下依旧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自己不会掉进了个无底洞吧?
此刻虞渊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割断井绳的愚蠢决定。
他想在下坠的同时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试了几次现根本做不到后,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井多深,二殿下坠到底了吗,他那么胖,能给自己当个垫子吗?
最开始虞渊还能一盏茶一盏茶地数着时间,等到最后,五感麻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落了多久。
井不给他痛快,依旧没有丝毫要见底的意思,倒是眼皮越来越沉。
最终虞渊终于承受不住,闭着眼昏了过去。
而就在虞渊跳井后一刻,段成璧随一妙龄女子朝井边走来。
女子生得冰肌雪骨,体态婀娜,着一袭雪青纱裙,手上提一盏宫灯。
自那古怪钟声敲响后,周遭便开始百鬼夜行群魔乱舞,关了千年的鬼怪早已疯了,见什么吃什么,可宫灯柔亮光芒照过之处,却没有一只鬼怪胆敢上前挑衅。
就连不甘守候在枯井边的新娘子也捂紧盖头,往井后躲了躲,生怕被女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