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从床上下来,背过身去,雷克斯轻轻托起唐安那只受伤的手臂让唐安借力,将唐安那件纠缠了很久的外衣换下来。
唐安里面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雷克斯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几乎贯穿脊背的陈旧伤疤。
肩膀上还绑着一圈一圈的绷带,结实但精瘦的脊背上不止一道伤痕,但唯独只有那一道深得扎眼。
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雷克斯眼底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晦暗冰冷。
唐安感觉到了雷克斯动作的停滞,刚想回头看过去,雷克斯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自然,探过身去把床上那件毛衣拿了过来。
当时为了保暖所以买了有一些高领的款式,没想到现在穿起来这么麻烦。
黑因为领口太窄的缘故被揉乱了,几根碎在静电的作用下飞了起来,唐安把那只没受伤的手从袖口伸出去,胡乱往上抹了一把碎。
总算穿完了。
唐安捡起那件外衣,随手抖开,又叠了两下。
雷克斯站在唐安身后没动,也没说话。
唐安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了过去。
雷克斯的视线还停留在唐安脊背的位置,尽管已经被毛衣遮住了。
“……”
“雷克斯……?”
唐安觉得雷克斯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雷克斯伸手,手指摁在了唐安后背那道旧伤上面,即使被毛衣盖上,雷克斯也清楚地记得它的位置。
唐安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伤……怎么来的?”
雷克斯的手没挪开,抬起眼睛,视线和唐安的对上。
唐安的瞳孔在小幅度颤动,紧抿着唇看着他。
是那种带着戒备又陌生的神情。
雷克斯也没动,没让步,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等着对方先败下阵来。
雷克斯其实大概猜得到,这道伤疤的来历,唐安以前几乎就没离开过唐云的那栋别墅,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还能是怎么来的。
但雷克斯希望唐安告诉他。
脱敏是很痛的,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撕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去让唐安正视它,雷克斯宁愿是自己。
而不是在某种场合,让唐云或者别的什么人大笑着在所有人面前猝不及防地揭开唐安的旧伤,然后告诉她你的过去如此肮脏。
就像那一次一样。
唐安掉了眼泪。
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再也不要生这样的事了。
雷克斯想。
唐安不知道雷克斯在想什么,雷克斯的眼神深沉而晦涩,放在后脊伤口上的指尖炙热滚烫。
很疼。
就像最初得到这道伤口的时候一样。
这道伤口自己疼了整整十五天,了两次高烧,因为这个还饿了三顿。
是唐安十四岁的时候唐云给她的第一个教训。
唐安仰头看着雷克斯,抿着唇角,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手臂因为肌肉过于紧绷而颤抖着。
很长时间的沉默,雷克斯像一只耐心蛰伏着等待猎物的黑豹,一动不动,沉静地注视着唐安每一个神色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