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闭眼。
是一个极短暂的吻。
短暂到叶轻舟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一次呼吸,或许没有,因为他忘记吸气了,眼睛一闭一睁,一切就已经结束。
一瞬间的憋气,也让心脏因窒息而狂跳不止,震耳欲聋。
“以前是,”
沉月溪捧着他分明的下颌,无比认真,“现在不是了。”
无可否认,沉月溪仇恨过他莫名其妙的示爱,因为那正式宣告他们师徒关系的破灭、平凡相伴的失序,且带着恶劣的强势、尖锐的意气与恼人的有恃无恐,令沉月溪生厌、无措。
她以师长者的身份,做了她自觉应该做的一切。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是如此害怕失去他,伴随而来一种优柔寡断。
她离开浮玉山,什么也没有,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与他相遇,一起生活3年。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有些情感已经长到了一起,像松萝连接着乔木,杂然相交。
想清理干净,必要自己也舍去一层皮肉。
她口头说要撮合他和肖锦,满脑子却是他和肖锦在一起后的不好,像个老妈子。
她心里想着把他留在浮玉山,又想同他一起到处走走。他以后会有很多用功的时间,却不再能陪她。
藕一样,断也断不净。麻一般,理也理不清。
她对他,或许一开始就存在越师徒的感情,所以当断不断,却一昧认定他的情感为少年者的一时脑热,如同昙花般短暂,转瞬即逝。
她相信了。他的赤诚,他的忠贞,他对着山陵河川起的誓言,她通通相信了。
只是她懂得有些晚。但既懂了,就不能“就这样吧”
。
他们不能就这样吧。
她不要失去他。 沉月溪不要失去叶轻舟。
沉月溪如同叶轻舟一样笨拙而强势地表达爱意,因为她只在他这里领教过,义无反顾吻上这块冰,管它是火热还是冰冷。
唇是热的,指是冷的,叶轻舟感觉到。
叶轻舟想,自己也许是头前面吊着根萝卜的驴子,看到一点甜头就无可救药地扑上去,然后陷入永无止境的旋转中。
只有坚硬粗糙的磨子,在出单调苦闷的研磨声,直到那头痴傻的驴力竭死去,连血肉也腐烂在土地里。
它却回答:心甘情愿。
叶轻舟一手掐住沉月溪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脖颈,整个人压向她,还报那一吻。
仿佛被压抑多时的猛兽被放出,撕着扯着鲜红的肉,要将一切吞入腹中。两人单薄的唇,互相咬得通红,似要溢出血来。
沉月溪的手滑到叶轻舟的肩膀上,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摸到他一节一节的脊骨,同他一起沉溺在这疯狂的唇枪舌战中。
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渡到了对方口中,叶轻舟念念不舍地含咬着沉月溪的下唇,缓缓结束了这个吻。
彼此搂抱的二人,胸膛都在极起伏,神智有点激烈过后的昏沉。
却无比确信,无比幸喜,这不是梦。
不是一厢情愿的春梦,没有虚假恼人的情香。
有的只是彼此,互相映在对方眼珠。
叶轻舟目视着沉月溪深渊一样的眼睛,以及她瞳孔中愚蠢的自己,心一横,打横抱起了她,扔到了床上。
***
【作话】
白萝卜喂蠢驴子(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