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晚先有动作,她一眼便看到了祁不砚身侧的蒋松微,连包子都顾不上吃,站起来,拨开腿就跑向蒋松微,边跑边喊着三叔。
蒋松微见到蒋雪晚那一刻才真正放下心来,他这一路上是半信半疑地跟着祁不砚的蝴蝶过来的。
贺岁安反应过来也一喜。
她朝他们走去。
“我们还想着去找你们呢。”
她喜中带惑,但喜压过了疑惑。
祁不砚拂过贺岁安垂在肩前的长发辫子:“是该回来的,离开有点久了,我不太习惯了。”
暂时没问她为何会离开大船,走到了这个地方。
贺岁安还想问些什么。
蒋松微打断了她。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天来,她们经历了什么,这些事是蒋雪晚无法完完整整告诉他的,蒋松微只能问贺岁安。
贺岁安正想同他说,刚张嘴,肚子很响亮地叫唤起来。
不能怪她。
今天还没一粒米入肚,她为从段府逃出来折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身心疲惫,需要吃东西。
蒋雪晚噗哧傻笑。
“贺姑娘的肚子在叫呢。”
蒋松微先找个地方给她们吃饭,看她们应该是饿了一整天,想着方便谈话,又特地要雅间。
食肆里的饭菜一上来,贺岁安是狼吞虎咽,几下子塞得腮帮鼓囊囊的,吃它个酣畅淋漓。
蒋雪晚见贺岁安吃那么快,也加快速度,像是要跟她比赛。
她们风卷残云般吃着。
见此,蒋松微无奈蒋雪晚这个小孩子性格,按下她手里的竹箸:“慢点吃,小心噎着。”
向来听三叔话的蒋雪晚慢了下来,左手一只大肉包,右手夹菜,吃一口左边的,又吃一口右边的,满嘴油光,被蒋松微擦去。
贺岁安虽吃得急,但脸上还是干净的,连吃了两碗饭。
桌上多了两个空碗。
祁不砚撑着下巴,看她吃。
他并不吃,修长手指绕着她已经乱了不少的长辫子,碎发散出来,还比早上毛躁了不少。
她才离开他一天而已,便成了这样。祁不砚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贺岁安发梢的蝴蝶银饰,唇角微勾,看似如常,却想杀人。
吃饱了的贺岁安放下碗,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蒋松微。
蒋松微听得皱紧眉。
竟然是因为蒋雪晚无意撞破了船上的人偷卖幻蛊才遭此横祸的,大周一直禁止售卖幻蛊,他们倒是为了银钱,顶风作案。
青州,一个距离京师不近也不远的地方,此地的官员都对外商售卖幻蛊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其他地方岂不是会更严重。
蒋松微不是不谙世事的人。
他知道若没有当地官府的庇护,外邦人难以维系这种生意。
可即使蒋松微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无法干预,如今的他尚未查明卫城兵败,带
着蒋雪晚又不好太抛头露面,经常得隐藏身份。
蒋松微黯然神伤。
贺岁安见他心情低落,噤声了。
蒋雪晚对蒋松微的情绪也很敏感,觉得他是因为她今天乱跑而生气,扔掉油腻的鸡腿,张手抱住了他:“雪晚以后不乱跑了。”
“三叔没怪你,三叔只怪自己没能力护好你。”
蒋松微道。
说罢,他忽朝祁不砚跪下。
贺岁安惊得站起来。
她极不解其意道:“三叔……您这是干什么?”
祁不砚遇事不惊,双手交叠垫着略瘦的下颌,长而翘的睫毛微弯,低眸看向自己跪下的蒋松微,像是能很坦然接受任何事。
大周朝讲究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膝下有黄金,绝无向一个比自己小上那么多的少年跪下的道理,可蒋松微却向祁不砚跪下了。
这是他现在能向对方表达自己拥有很真诚心意的方式。
蒋雪晚想拉蒋松微起来。
“三叔。”
蒋松微目不斜视,没理会她,只道:“祁公子,我知道你善蛊,我想求你帮雪晚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