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留心黑子异常行止的麻子回头厉声道。
黑子顿时低头神情哀哀来到一旁,把地上的青草当作一生之敌,故意不看那头傻笑咧嘴露出满嘴大黄牙的杂毛驴,连青草丛中未来得及逃飞的蚱蜢也不放过,嗑嚓嗑嚓的声音不断,有种誓要吃翻整片草甸子的霸气。
“让道长见笑了,小子家中这头孽畜平时娇惯了些。”
麻子歉意道,敬酒。
老道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位表情丰富一脸“坚毅”
神色的啃草猛士,又回头瞅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温顺“贤良”
驴,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猜测。自家的毛驴在观里也是令众人头疼的惫懒货,要不是自己辈分高,早被几个“不肖”
徒孙拉到后山开席了。
“无妨无妨,倒是老道儿的老驴失礼在前,嗯哼,好酒。”
老道抿了一大口果酿,顿时眼神精光闪闪,又一好酒之辈。
“不瞒道长,此酒乃河阳县府天海客的精品佳酿,小子也是偶得一二。”
麻子见此豪情也随着滋了一大口,满口果香浓郁弥漫在几丈内外经久不散。
“不知道长仙居何处啊?”
麻子探底道。
“仙居啥呀,嘿,老道乃西霞玉虚观一过气老倌儿,小相公呢?”
老道领教到天海客果酿这般滋味后,便小口小口的滋着。
“小生,赤城书院在籍进学。”
麻子递给老道整只烤好的兔排。
兔肉配酒,越喝越有,约莫有四斤重的大肥野兔都进了老道的腹中,食罢,一点都不谦虚的老道拎着半壶果酿,一声饱嗝儿,上驴,再一声“美酒不错,烤肉更佳,有缘再见咯,赤城的小相公。”
便叮铃铃的离去,有几分逃离的错觉。
气愤的黑子快把身子下面刨成深坑了,瞅这规模,心里是准备活埋那头招马恨的毛驴呢。
麻子来到跟前,啪地一声,一巴掌轻拍了下黑子蠢头,老实了。伸手一招,远处铁鸡儿抓了头山鹿飞来,看来这铁鸡儿也不喜欢这毛驴,早早猎到野物也是远远等一边,怕是这老道也知晓一二,察觉到几分尴尬才会急急离去。
喝!一帮子小家子气,又拍了下铁鸡儿的蠢头,提着足足有小三十斤的山鹿来到林边一条小溪流处收拾。哎,包里那三壶果酿是万万不能动了,不然回去后,麻子就能想象到廖爷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唾沫星子能埋人。
麻子自己喝的果酿跟天海客售卖的不大一样,其中几味果子皆含灵息之气。
而天海客挂牌售卖的果酿精品,其中只有一两味是灵果,三十两银子一壶,一壶才半升多些,李胖墩专门委托号称瓷郡的昌南郡江州城,一老字号瓷坊定制的精品水青瓷,光这瓷壶品相极美,体态优雅,货值三枚银豆,某些脸皮极厚的学长饮罢还揣着酒壶离席,令几位跑堂伙计暗暗跺脚,“福利”
没了,想想就来气。
早早离去的骑驴老道,一脸胡子乱颤揪心痛,当他尝出这果酿跟徒孙们孝敬的精品果酿不一样后,就后悔方才装大猛灌了几口。
不仅仅是气氛尴尬缘由,察觉到那只不凡的异鸟早早在树枝上撕扯兽皮,更多的是心疼手中一壶的宝贝儿,哎只剩半壶,可心疼了。忍不住了,轻拍下自己的嘴,太贪嘴,此等琼浆玉液饮时须微含小口,久久回味,方才囫囵吞枣般大口豪饮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