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此番……”
胡文绣话还没有说完,胡文锦便一把推开了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比不过他!”
胡文锦双眼通红,直接冲到一旁公布考卷的告示牌处。
这道公告牌平日里大多是城里百姓寻物找活计所用,今日能够启用,乃是十年前山阴省百名学子的鲜血所换来的。
彼时,正值先帝在位之时,以稳定边疆为本,忽略内政,以致山阴省巡抚只手遮天,买卖科举名额,下辖府县畏其权势,莫敢不从。
为此,当时山阴省一支足足百人的学子队伍上京告御状,他们一路遭遇种种谋害、刺杀,等到京城之时,只余十人。
而这十人,他们身负着曾经自己的至交好友、同窗们的性命,以及那些他们知道,或不知道的学子的公平正义。
他们有悍不畏死之志。
他们怀视死如归之心。
登闻鼓敲不得,那他们便每人都在宫门口大声控诉山阴巡抚恶行,随后一头撞死在宫门口。
死谏帝王,以伸冤屈。
直到等到仅剩一人之时,先帝才终于得知此事。
他们,终于用自己的性命扣开了重重宫门。
他们,为天下学子换来了如今这考卷公示的机会。
徐韶华顺着胡文锦的身影看去,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告示牌,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胡文绣被胡文锦推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徐韶华回神后,一把将其扶住,胡文绣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徐韶华,道:
“多谢徐同窗了。”
而这时,安望飞早就已经到了胡文锦的身旁,笑吟吟道:
“哎呀,这正场头名的字怎么这么熟悉啊?这么好的字,怎么与我华弟写的一模一样?
我与华弟一向交好,都能被某些人当做华弟的马前卒,也不知那赌输给我华弟的下人,他日告祭先祖之时……他家先祖会不会气活了?”
胡文锦这会儿正一字一句的看着徐韶华的考卷,他的眼睛越看越红。
竟然可以这样作答?
怎么可以这样作答?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县试竟有这样的人物?!
那他得名师教导多年,又算什么?!
耳旁,安望飞那轻飘飘的“他家先祖会不会被气活了”
传来,胡文锦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安望飞。
“噗——”
胡文锦直接一口献血喷出,安望飞被徐韶华拉了一把,这才躲了开来,他愣愣的看着胡文锦:
“气,气性这么大?”
胡文绣连忙上前去,他担忧的看着胡文锦:
“兄长!”
胡文锦推开了胡文绣的手,他看向徐韶华,过了许久,他这才缓缓弯下腰去:
“主,主子。”
话落,胡文锦直接晕了过去,周围人虽不知道这几位少年郎之间有什么纠葛,可却还是连忙叫人来帮忙把胡文锦抬去就医。
胡文绣也匆匆告罪离开,安望飞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那胡文锦倒是有几分血性,我还当他要故意吐血毁约了。”
“到底也是胡首辅一脉的后人。”
徐韶华淡淡的说着,随后眼中突然蕴起笑意:
“还未曾恭贺望飞兄,此番正场次名的骄绩!”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这次正好运气好罢了!”
随后,安望飞也看着本次公布的前五十名的考卷,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徐韶华随意扫过,很快,他便发现了胡文锦的字迹,让人惊讶的是,胡文锦此番默经竟无一个错漏。
那么,这排名便只能是因为经论了。
徐韶华遂继续看了下去,这才终于知道胡文锦究竟输在哪里。
他,就输在自己的傲气之上。
他的破题无错,可错就错在,他通篇都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来作答,倒不像是学子作答,而是上峰指点江山。
也就是县令大人脾气好,这才没有给他直接打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