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张瑞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住了口。
大人不是什么宽宏大度之人,那徐韶华便是吗?
这会儿,张瑞仿佛走在了万米高空的铁索之上,身旁狂风呼啸而过,让他摇摇欲坠,是前也不得,退也不得,生怕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整个人煎熬的咬着嘴唇,消了声。
徐韶华冷眼看着,只是轻飘飘的添了最后一把火:
“我什么?张同窗是打量着那背后之人会来救你吗?你可知道,再覆那日下考之时,我已经遇到了一次死劫。
行凶者,是县衙师爷之子,那师爷那日句句为你遮掩,他是谁的人你应该知道。
初覆那日我便不曾看到他,待到再覆……你猜他儿子为何会当街行凶?”
徐韶华随后,缓缓看向张瑞,少年眸光似雪,让人看一眼便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底。
他儿子之所以行凶,只怕是……那师爷也已经遇害!
张瑞心乱如麻,一会儿是自己被勒得差点儿断气的一幕,一会儿又是徐韶华方才那句话。
不多时,张瑞便已经气喘如牛,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盯着徐韶华:
“你,你说这些,究竟,究竟想做,什么?”
张瑞说的艰难无比
(),徐韶华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
“我要你,向县令大人如实交代。”
“这,这不,可能!”
张瑞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若是反水,人绝不会饶了他!
徐韶华闻言也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便只能请我大哥送你回去了。只不过,昨日我大哥救下你之时,贵村村长亲自得见,那栽赃之举自然不攻而破。
可你不但被我所救,还得了医治,好端端的回到家中……啧,他日一个废了腿的人,便是横尸家中,只怕也无人问津吧?”
“我,我……”
张瑞心里煎熬急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整个人都快要疯魔了,他死死盯着徐韶华:
“你,你便有法子,帮我?!”
“以你的性子,与其通信难道会不留任何证据吗?”
“可我,还要死。”
张瑞低着头,忍不住啜泣着,徐韶华只冷冷的看着:
“你不该死吗?与人合谋,害死亲娘,我大哥说,你母亲临死前还一直盯着你的屋子合不上眼,手里还端着为你准备的蛋羹。
她不过一个寻常妇人,有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绣技,却供养你读书,你应该知道一碗蛋羹在村子里意味着什么。
当日,你犯下大错,所有人都对你避之不及之时,是你的母亲没有放弃你,她生你养你护你,你又回报了她什么?”
徐韶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手里端着茶碗,那杯中水汽氤氲,待徐韶华在张瑞面前站定,他一翻手,那碗热茶直接落在了张瑞的手上。
下一刻,张瑞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比方才情真意切百倍。
“你该为她好好哭一场。”
徐韶华语气冷静平淡,张瑞眼中含泪,却不敢有丝毫反驳,脑中也随着徐韶华方才的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时,他还没有遇到大人的人。
那时,他还是个只要学到一个字便会开心的孩子。
是什么时候,他变了呢?
是从他开始接过那些金银,开始为许家子弟科举构陷对手开始吧。
那一笔笔丰厚的报酬,那许诺的平步青云之路,每一样都在诱惑着他,动摇他的心智。
张瑞面色苍白,他看着头顶的帐子,又轻,又艰难道:
“徐,徐同窗,我,我能不死吗?”
“你母亲当日也不想死吧?只不过,端看你想如何去死。”
是时时惊慌畏惧,不知何日死去,还是轰轰烈烈,揭露真相而死。
若是平常,张瑞绝对不会去选,可到了近日徐韶华已经一步一步将他的退路堵死。
他不惜用娘亲性命做的报复之局被他轻而易举道破,他冥思苦想的脱身被徐韶华三言两语吓住。
张瑞突然有所预感,他怕是必死无疑。
只是,这么死去真的好不值当啊。
张瑞双眼无神,可徐韶华却不准备等他彻底想明白,直接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