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甘华垂笑了笑。
“北辰师兄让你来看我?真是多劳他费心了。”
她面唇白,身上几处殷红,汨汨地沁出血来。春花莫名心疼起来:
“……萧淳呢?你不是来找他的么?”
“呵,我方才亲眼看着他拜堂成亲了。”
“……你还好么?”
甘华摇头:“我实在想不通。怎么山盟海誓说尽,转脸便能反悔呢?我明明和他说了,让他等我,他却连一两日都等不了。凡人竟是这样的么?”
“他……或许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我为他,受父君杖责,为他擅离职守,为他肯舍弃一身仙骨,他呢?他有什么苦衷,等我两日都等不得?我知道他母亲看中了那有钱寡妇的钱财身家,却没想到,他也看中了,只是在我面前作的一出好戏。”
甘华潸潸落下泪来,立刻又自己擦去。
“父君说的没有错,我该一心修道,护卫东海安宁和水族声望,为父君争光,而不是囿于小情小爱,与这些愚钝的凡人牵扯不清。”
“……”
春花亏心得厉害,几乎要将一切真相对她合盘托出。可见她此时刚强争气的样子,又觉得将一切告诉她,她也未必会更好受。
“你是仙,他是凡,他不懂你的难处,你也不晓得他的苦楚。终究仙凡有别,不合适罢了。”
春花讪讪。
甘华惨然一笑。
“你说得对。”
她身子脱力,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晕了过去。
春花摸进洞房,果然孟极幻化的花娘子正和萧淳喝交杯酒。
孟极的神情如丧考妣,简直下一刻就要露出爪牙来挠他一爪,而萧淳则心不在焉,按部就班履行着流程,丝毫没有觉新娘子的异状。
春花隐在房梁上,暗暗放了个迷糊虫到萧淳身上,他便撒了酒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孟极长长喘了口气,变回胖猫:“可憋死老子了。你再不来,老子就要跟他洞房了!”
春花连忙摸摸它脑袋,摸得它高兴舒坦了,方才道:“甘华在外头,晕过去了。你出去将她驮去东海水宫。”
孟极在桌上点心瓜果里胡乱漫啃了一阵,嘴里塞满了吃食:“那你呢?你不走,难道接着和他洞房?”
“别胡说。我干了这样不地道的事,至少得给他们个交待。”
萧淳睁开眼,花娘子端坐着,虽然还是一身喜服喜褂,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手边一个长方匣子,一下一下被她扣着。
他想不起方才是怎么了,忽然就迷瞪了过去,又忽然醒过来。
“……娘子。”
他将这称呼说出来,心里还是别扭得紧。又想到甘华,不禁怅然若失。甘华若是回来,看到他娶了花娘子,会后悔吗?若是她哭着求自己,自己会原谅她吗?
不料对面的新娘轻咳了一声。
“我不是你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