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亨秋凉了,青霄殿的银杏开始黄,不久后就会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
青玉在御花园里坐着,回想起少年时结伴游玩的场景,可惜那些人经过三个月前的变故都已烟消云散了。只有顾重玄还在,青玉觉得或许他死得最为彻底。
现在他一定躺在某个嫔妾怀里,享受女人的温柔,顾重玄在大婚当夜也曾尝试靠近她,青玉那时不停的说服自己认命,然而想到他那日逃跑的样子,青玉忍不住恶心到想吐,别说亲密接触,就算在一个房间里,她都无法忍受,顾重玄没有强迫她,他名正言顺地流连于宫中其他享用不尽的女色里。
整日就在这方寸之间虚度时光,这就是家族许与她的命运,想想那般苦练琴棋书画,不过是为做一个男人的玩偶,她不禁又想起那个人,那个唯一想改变她命运的人,不知他在边关的岁月如何?
深宫待久了,青玉纤细的神经敏感了许多,冥冥中一种不安纠缠着她,这宫廷的冷漠似乎在昭示着什么,或许三个月前的兵变只不过是一个大灾难的序幕,就像一幕舞曲,经过短暂停歇之后,必然迎来级爆。
御前会议终于开完,大臣们志得意满地散去,顾重玄揉了揉胀的脑袋,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心里生出无名的怒火。
“总有一天,我要砍下你们所有人的脑袋!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想到朝堂之上,那帮大臣为龙青泉马是瞻,自己的意见竟置若罔闻,秋泽大帝在的时候,谁敢造次!龙息这个老家伙名义上告老还乡,解甲归田,实际上还在幕后把持着朝政,自己像个木偶人一样任人摆布,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还有龙青玉,一个女人都不把王放在眼里,这青丘到底是谁的青丘。
这时太监郭跃趋步进来,跪拜在地,“王上,太后邀您去普吉殿用膳。”
太后是顾宏扬的生母,顾重玄的养母,自兵变后一直郁郁寡欢,龙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若不是顾重玄苦苦哀求,恐怕已成刀下之鬼。
他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普吉殿的偏室,灯烛摇曳之间,看到太后那头青丝短短两个月时间,全然白透,回想起昔日抚育疼爱的恩情,忍不住眼睛酸。
顾重玄跪拜在地“母亲大人,儿子给你行礼了。”
太后惊跳起来,赶忙走过去扶起他来说“你这是做什么,须知你如今是一国之君,身份无比尊贵,怎能向我行礼。”
“一国之君怎么了,难道可以罔顾人伦吗?”
顾重玄扶着太后坐下。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千万不要让外人看见,因为扬儿的事,我还是待罪之身,更何况,我也不是陛下的生母。”
太后为顾重玄斟了酒。
“我偏要让人看见,我顾重玄就是要孝敬您,正因为您不是我的生母,那恩情才格外厚重。”
一句话说的太后掩面痛哭,“如今扬儿不在了,你是本宫唯一的儿了。”
顾重玄轻抚她的后背,待太后情绪平静下来,才说“母亲在这里可好。”
太后苦笑道“在这凶险的宫闱之中,能够勉强活下去就已经算幸运了,哪还敢奢谈好与不好呢,陛下呢?前朝可还顺意?”
顾重玄一杯酒下肚,脸上愁云不散。
“有人为难我儿了?”
太后问道。
“没有,只是终究觉得跟父亲那时相比,在掌控局面方面实在差了太多。”
顾重玄故意轻描淡写。
“你父亲亲政4o年,才把朝臣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刚登基那会儿还不如你,经常在朝堂之上闹出笑话,你不必心急,一步一步来,总归年轻,有的是时间。”
太后宽慰道。
“不说这些了,难得母亲今天有心情,我们多喝两杯。”
顾重玄端起酒杯,太后轻轻呡了一口酒道,“玉儿最近怎么样?”
提到龙青玉,顾重玄如鲠在喉,若说他对青玉这般绝色女子没有半点念想也是不可能的,但如今青玉见他如同遇到瘟疫,没有半点青梅竹马之情,况且她父兄乾刚独断,先是逼迫自己谋反,又强逼自己登上王位,如提线木偶般操纵,所以内心深处他又不得不对她敬而远之。
“还是老样子,对我不理不睬的。”
“她对自己的夫君也太无礼了吧,何况你还是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