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抚着胸口,虚弱道“我头晕,心口疼。”
那吃的是油吗,那吃的是她的肉啊
其实按照李绮罗的标准来说,那油还真不多,也就刚刚好,那么大一盆菜,油不放足了,吃起来寡死人。
但她的饮食观和这些人显然不同,就连秦母也觉得有些浪费了,但想到大房这边做的恶心事,也就没开口,让她这个一向只知道盯着别人锅里,自己却吝啬无比的大嫂恶心一回也好。
孙氏安排了五菜一汤,但说是五菜,其实也就是咸菜炒土豆,野菜炒土豆,再酪了一些土豆饼,一个白菜汤,一盆炒豆芽。
这就齐活了,没见一盘荤菜。
秦母看着就觉得脸上无光,虽然平日里大家都节俭,但做酒席的,桌上至少也得有一两个硬菜吧,这老大家倒好,真是不要脸了
等着吧,这次秦家要在小青村出名了。
果然,菜一端上桌,来吃酒的人就窃窃私语了起来,尽管小青村的人都知道秦家除了三房的人行事比较有章法以外,其他两房都是只顾盯着别人占便宜的人,但这样的日子,就吃这些,还是有些太过了。
秦父一看端上桌的菜,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生平最看重面子,虽然不是自己家,但都是秦家人,秦家大房这样干,爱面子的秦父就感觉其他人都是在隐晦的打量他。
不过好在李绮罗舍得放油,做菜手艺又不错,即便是这些菜,经过她的手,吃起来还挺顺口。
来吃酒的人心里的嘀咕这才轻了些。
李绮罗利落的炒完菜,就忍不住抬起头在院子里找秦伀的身影,见他正带着三个小的已经坐上了桌子在安静的吃饭,这才吁了一口气。
秦伀身子单薄,又大病刚愈,长的还这么好看,在李绮罗心里,觉得他就跟那易碎的水晶娃娃似的。
刚刚见着他被人推着磕在了桌沿上,身体比脑子还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秦伀扶起来了。
李绮罗将这一切归结于她骨子里那一股护犊子的性格在作祟,秦伀这小子虽然总是无意识的招人,但他品性端良,对她也好,她自然要护一护他的。嗯,她就只是这么想的,没别的。
“绮罗,累了吗”
秦母知道那铲子有多重,这么多菜,都是李绮罗一个人炒,现在见着她站在原地低着头,还以为她累了。
“娘,不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力气。”
李绮罗笑一声。
她和秦母说话的时候,秦伀也有意无意的将视线往她这边飘。见李绮罗抬头,秦伀又忙将视线转了过去。
炒了这么多菜,肯定累了秦伀挑了一筷子豆芽,边吃边忍不住蹙了蹙眉绮罗这么瘦弱的身子,哪能费这样的力那双手合该穿针引线,在布上起舞。可惜他刚刚被绮罗护着后,一时心绪激荡,又吩咐子远做事,错过了让她换一个活计的时间。
秦伀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以后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
没一会儿,秦子远又悄悄的溜了回来,跑到秦伀跟前,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秦伀摸了摸秦子远“这回给你更多糕点。”
秦子远听了,嘴咧的老高。
秦伀吃饭的时候,也在注意门口的动静。
果然,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一个女人,只见她浑身身下瘦的皮包骨,神情怯懦,寒风中却只着一件单衣。她好像站不稳般,用干瘦的双手扶着门框。
“你咋来了,给我滚回去,还嫌不够丢人的”
这一声尖利的叫嚷直接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位干瘦的女人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妇女,她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子,一看就是从酒席上走下去的。
“嫂子我实在饿的不行了,你给我口吃的吧。”
干瘦的女人一脸惊惶,可见她对面前的妇女有多么害怕,但她可能实在太饿了,即便害怕的只哆嗦,还是忍不住祈求。双手环住瑟瑟抖的身子,没撑住门框后,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李绮罗从这个女人眼里看出了对食物令人心悸的渴望,那是饿狠了才有的表现。李绮罗一怔,这样的眼神她在末世的时候见过太多,但这里不是末世,虽然大家不说顿顿吃什么大鱼大肉,但勤快一点儿,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你还想吃饭你那脸比城墙还厚吧,你问问大家伙,你这样的祸害还配吃饭吗不下蛋的母鸡,黑心的烂货,你咋不早点死了”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响彻在喜宴上。
有人看不过去了“大庆家的,她好歹是你小姑子,给她口饭吃咋了,要真是饿死了,你就不怕良心过不去”
这位妇女一听,猛的使力在地上吐一口口水,恶狠狠道“我良心过不去这个烂心烂肺的都还顶着脸活着呢,要不是不值得为了这样的毒蛇偿命,我都想一刀劈了她你们谁还要劝”
说着冷笑一声“事不是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倒是说的轻松,要是真这么可怜她,把她带回去养啊”
她这话一出口,开口劝她的那人立刻灰溜溜低下了头。
孙氏脸色不好看,这是她儿子的喜宴,闹成这样成什么样子“大庆家的,今儿是我儿子的大好日子,你可别和你这小姑子乱闹。”
她想了想,大喜的日子实在不能触霉头,一脸肉痛舀了一盘土豆饼递给了女人
这位被叫做大庆家的深吸一口气。倒是没有抢正在狼吞虎咽的女人手里的碗,“对不住了,秦大婶。”
说着放下碗筷,唤了三个还在桌子上吃饭的阶梯般的小女孩儿下了桌,等着女人吃完后,一路推搡着她出了院子,远远还能听见大庆家的叫骂声。
李绮罗分明看见那位大庆家的妇女望向那位干瘦的女人眼里有着恨不得吞人蚀骨的仇恨
单从表面看,一方好似要吃人的恶狼,另一方是被的小白兔,但从那位妇女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见的这样简单。
“娘,这是咋回事”
李绮罗靠近秦母,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