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懵地抽了一下,筆桿卻紋絲不動。
白眠雪睜大眼睛,順著那支筆桿仰頭往上看去,只見白起州恰好也正低頭盯著他。
兩人的視線對上的一瞬,白起州輕啟薄唇,剛要說些什麼,下一瞬,白眠雪搶先開了口,像是一隻被人從爪子下面扒拉走食物的炸毛貓貓:
「你快鬆開,先讓我把最後一筆塗完!」
「我偏不!」白起州偏頭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畫兒,挑了挑眉,「九九消寒圖?我十歲就不玩兒這個了。」
「你!」白眠雪被他氣的結結巴巴,「你,你愛……愛玩不玩!」
他紅著臉,聲音從小變大,「我就喜歡這個,怎麼了?」
「幼稚。」白起州慢慢道,白眠雪離他近了些,突然從他衣袖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白的氣息。
「你喝醉了呀。」白眠雪仰頭看著他,趁機從他手裡搶過筆,「喝醉了就趕緊回你自己宮裡去。」
他小心翼翼地趴上桌案,「最後一筆啦,別打擾我!」
白起州不語。
白眠雪重給筆尖蘸上硃砂,眼看就要落下時,突然,一隻手突然從身後握住了他提筆的手,白眠雪的手指下意識地掙動了動,白起州卻仍然捉著。
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一道給最後一瓣梅花塗上了顏色。
白眠雪看著眼前雪白的宣紙,慢慢放下筆,紙上梅花嫣紅,似極了口脂,又仿佛舊時明艷美人。
白起州的掌心裡有握弓的薄繭,他要貼近時才能感覺到。
「我沒醉。」
白起州突然鬆開手,眉眼間似乎略帶了點笑,鋒利俊挺的眉目也比往日更柔和了些。
「信不信,我真的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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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州提著酒輕輕鬆鬆躍上房頂時,白眠雪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但自己竟然也跟在他身後,他眨了眨長睫,狠狠咬著唇,一時也分辨不出是誰瘋了。
白起州將幾壇梨花白擲在一邊,砸得房檐上的琉璃瓦噼里啪啦作響,他也絲毫不理會。
只是回過頭看見還在院子裡站著的白眠雪時,才笑了笑,又翻身下去把他給拎了上來。
被日常像拎一隻小寵物一樣拎起來的白眠雪:……
自尊心大受打擊。
只是還不等他說什麼,白起州已經一掌拍開了酒罈的封泥。
清潤微甜的酒香漫溢出來,和著周圍冷雪和松柏的香氣,在這夜裡竟然比平日更勾人萬分。
白眠雪忍不住好奇地低頭看了看酒罈,一旁白起州卻已經舉起另一壇酒仰頭痛飲起來。
雖然是白起州主動要自己來陪他喝酒,但白眠雪還是嚇了一跳,他愣了愣,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