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隱有不安的預感,立刻高呵下令:「撤退!立即撤回山上!」
然而為時已晚,就在她話音剛落之時,密集可怖的炮彈已從四面八方如漁網一般向虎賁軍罩下,一時間塵土橫飛,周遭巨木齊斷砸向所有人,孟君軻也不能倖免,被粗壯的樹幹砸傷了半個肩膀,同時也被震得頭暈眼花、雙耳失聰。
不、這不對!朝廷對炮火一事向來管控甚嚴,即便這些山匪私下裡偷偷摸摸作出一匹炮彈,也萬萬不該是如此龐大的體量與強勁的威力!
只能說明這堆突然冒出來的「山匪」根本不是山匪!
但不管他們究竟是哪方勢力,如今退路已斷,唯有血戰到底!
孟君軻大喊道:「呈合圍之勢,就近尋找掩體!」
炮火一物甚是笨重,山路險峻,除非提前布局置放,大軍根本不可能帶著炮車負重前行。是以虎賁軍此行上山剿匪,根本沒有攜帶炮火。但也正是賴於炮火這一特性,對面賊人能夠搬運並隱匿在山上的炮彈數量十分有限,一開始為了出其不意威懾虎賁軍使其自亂馬腳,已是消耗了他們所有存貨,接下來兩方只能刀槍無眼貼身肉搏。
很快山上便亂成了一鍋粥,虎賁軍雖傷亡慘重,但訓練有素,立刻便自行穩住馬腳,英勇無畏地同身側賊子就近廝殺起來。
孟君軻咽下口中血腥味,強撐著眩暈的身體,一馬當先立於最前方同敵人鏖戰。
然而,這些賊人的武力同孟君軻相比雖相去甚遠,但實力卻堪堪在虎賁軍眾多將士們之上。她分神留意了下周遭士兵,果不其然,在高強度的浴血奮戰下,他們已呈吃力疲態。
「三蓮陣!」孟君軻當機立斷下令,傳令兵也立刻用信號旗示意所有人。
虎賁軍聞令,立刻就近三人抱成一組,以合力之勢抵禦周遭攻擊。士兵們配合默契,彼此取長補短,形式很快便穩定下來。
直到局勢稍定,孟君軻這才得以分出心神在滿地屍身中尋找陳瑾——若是陳瑾還清醒,她定會第一時間前來護主,但這會兒都不見她的身影,孟君軻心下微沉。
仔細論起來,作為將,孟君軻身側應有精兵強將護衛,但她上任連十日都不到,即便當初在擂台上初立威信,但仍是比不得那些在軍中混跡多年、身側皆是忠心耿耿良將護衛的老將軍,是以這許久時間她竟都是一人在孤身奮戰。
對面敵人許是發現她周遭防衛甚是薄弱,趁她分神的間隙,借著混亂掩蓋行蹤,淬著劇毒的冷箭自她背後射出,旁側還有一人狠辣地攻向她本就受傷的手臂,仍有一人則攜雷霆之勢攜長劍捅向她的腹部。
四周攻擊密不透風,孟君軻避無可避。
電光火石之間,她已果斷下了決策——手臂被敵人擒住,她便借著敵人的力道空翻向後避開冷箭與長刀,然後壯士斷腕般毫不猶豫卸下自己的手臂,強行從那人手中掙脫。
就連那人都怔愣了一秒,似是沒想到孟君軻看起來一個金枝玉葉的女人竟對自己也絲毫不手軟——剛剛她不僅卸了自己的手臂,為了脫身,手腕處的骨頭也定是碎了!在這種情況下,這女人竟還能頂著劇痛面不改色,實在是狠辣!
孟君軻本欲反身繼續纏鬥,但當她身如輕燕飛出一段距離脫身後,卻發覺陳瑾就生死不明地躺在自己面前,而旁邊正有敵人意圖補刀!
幾乎是毫無思考,孟君軻猛地上前踹開那人,卻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背後露出一大片毫無防備的空白!
「噗嗤」一聲,是冷箭沒入她脊背的聲音——這種特製的冷箭,近距離釋放時竟能穿透朝廷精製軟甲的縫隙,可見是有人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
那毒素釋放得十分迅,幾乎是呼吸之間,孟君軻便麻了半邊身子難以動彈。手臂越發沉重難抬,一個不留神間她從不離身的佩刀也被挑落,下一秒敵人的長劍就要捅進她的身子開膛破肚。
孟君軻只覺得可笑,自己沒能死在為國征戰的沙場之上,卻要隻身葬於一個小小的起義內亂嗎?
她最後想要奮力一搏,卻發覺身子幾乎全部麻痹,就連眼皮都忍不住想要沉沉闔上,無論如何自己都沒有一戰之力了。
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秒,她甚至還分出神來望了一眼空中被廝殺聲震落的一片樹葉——真是奇怪,為何左眼看它是綠油油的,但右眼看卻又蒙上了一層血色呢?
還有自己這耳朵也真是氣人,方才被炮火震得嗡鳴一片,但如今她渾身麻痹,這雙耳反倒是徹底恢復,甚至還能在震天響的廝殺聲中分辨出春風颳過樹葉的沙沙聲,也實在是可笑。
但各種奇怪的思緒混雜萬千,她腦海中居然又突然浮現出拓跋禹那張臉來——據說他之前也經常這樣身陷囹圄、絕境逢生,那她不得不承認,這廝還是有幾分本事在的。
許是瀕死之前出現了幻覺,腦中想著拓跋禹,她眼前竟真的看到拓跋禹如同戰神般從天而降,一刀便將窮追不捨的那幾個人橫砍成了兩半,然後他又一把撈起自己,她整個人都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拓跋禹臉上出現了她從未看到過的神色,口型焦急地張張合合,孟君軻努力分辨了下,原來是他在說:「撐下去!」
然後她又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又聽不見了。意識到此事,孟君軻真是氣到想笑——這耳朵反反覆覆,該聽音時裝聾,不需要聽的時候卻又比誰都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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