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小廝不禁多看了幾眼拓跋禹魁梧挺拔的身軀,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屑——呔!居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既如此,他便將這兩位安排在相鄰的房間。
折騰了一通,孟君軻終於如願安歇。這一覺無比香甜,再度醒來之時,竟已是日薄西山,暗沉的夜色悄然攀附上橘紅的晚霞,光亮映射在瞳孔,她甚至有幾分與世隔絕的恍惚之感。
直到遠方遙遙傳來若有若無的人聲鼎沸,孟君軻才恍若驚醒般意識到自己是誰,又是因何緣故來到天韻閣。
推開門扉,外頭守著的還是原先那小廝。只不過這次他規矩了些,將那欲拒還迎的紫色紗衣換成了普通的長衫,看著順眼不少。
「大人,今日乃元宵佳節。孔師吩咐若您想出去走走,可以瞧瞧天韻閣的燈會。」說著,他還畢恭畢敬將手上的托盤向上遞了遞,上面放了幾個款式各異的華美面具。
近來事務繁多,雖說前些日子收到都城來信,言說朝中各位大人源源不斷往帝姬府上送了哪些節禮,但這場景每年都要經歷好幾遭,孟君軻並無特別興致,早將此事拋之腦後,卻是險些忘了今日是元宵。
不過這孔師倒是個會辦事的,沒有大肆操辦什麼宴席請她前去。
一來是孟君軻年年過節都要在宴席上磋磨時光,反倒是對民間的燈會更感興;二來炮火一事尚未查清,這個時候若是還有心思宴請,那才是不將她放在眼裡;三來知曉孟君軻並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蹤,還周全地準備了用以遮面的器具。
孟君軻隨手拿起一個靛青色面具遮住上半張臉,想了想又拾起一個狐狸面具,轉身推開拓跋禹的房門。
也不知他是幾時醒的,正坐在桌邊邊啜飲清茶邊看話本子,好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本以為他看的會是軍法,再不濟也是些講述各地風土人情的游志,但孟君軻搭眼一瞧,只見那封皮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閒書》。
見孟君軻前來,拓跋禹將書收起,但仍是被孟君軻瞥到一句:「寅時晨起,對日觀影之長短變化,便可消磨半日時光。」
孟君軻:「……」
寫書之人與看書之人,果真是閒。
她將狐狸面具遞過去,抬示意:「戴上這個,一起出去走……」
話未說完,手上的面具便被人狠狠打落,「噹啷」一聲碎成兩半,孟君軻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拓跋禹猛地起身,瞳孔收縮,雙拳緊攥,氣息不穩道:「滾!」
次見拓跋禹如此失態,孟君軻第一反應並不是被冒犯,而是雙眼微眯,心中思量千迴百轉:自幼於沙場上歷練,拓跋禹絕對是她見過最沉穩的將士。即便被南魏如此羞辱,他依舊可以做到不卑不亢,此時為何突然發難?
難不成,是她身上所攜之物刺激到他了?孟君軻上前兩步,卻見他只是赤紅著雙眼,未有動作。
快掃視屋內一周,孟君軻將目光定在碎裂成兩半的面具上。不緊不慢拾起面具意欲再度上前,只見拓跋禹下意識後退一步。
動作一頓,孟君軻嘴角的笑意不自覺擴大,她不自覺歪了歪頭,竟顯現出幾分小姑娘的嬌俏,但語氣中卻流露出絲絲天真的殘忍:「你……怕這個面具?」緊接著她又自顧自否認道:「不,你怕的不是面具,你怕的是——狐、狸。」
明明最後兩個字語氣放輕,卻又因為特意拉長的尾音,宛如一條身材輕盈的游蛇,嘶嘶在拓跋禹身上攀爬,溫柔而又緊緻地纏繞在他脖頸,然後,不留一絲縫隙地狠狠箍緊!
這一刻,孟君軻簡直想要放聲大笑——多有吶!堂堂北魏戰神,身經百戰廝殺出來的大將軍,居然會怕小小的狐狸?若是能夠提早知曉他這個弱點,南魏可不廢一兵一卒將他捕獲!
此時此刻,只有最好的獵人與熬鷹人,才能讀懂孟君軻笑容背後的嗜血與興奮。
同為獵人的拓跋禹讀懂了她。這種刻在骨子裡的敏銳反倒使他清醒了些,強按下心底不適,拓跋禹逼迫自己再度坐下,然後猿臂一撈,即便只用了三分力,也輕輕巧巧將孟君軻橫抱而起,貼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帝姬說笑了。」似是想用這種方式亂她心神。
但結果註定要令他失望了。孟君軻窩在他懷裡,半坐於男人緊實有力的大腿之上,手掌卻不安分地撫上他的左胸,感受著掌心下噴薄欲出的肌塊紋理,眼眸上抬勾勒出魅人的弧度,「哦?是嗎?可你的心,似乎跳得很快。」
在南魏向來鶴立雞群的女人,此時此刻被挺拔壯實的男人虛摟著,竟顯得嬌小無比,嘴角的嬌笑更顯得她像一隻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亦或者,難不成將軍是想說,你的這顆心,是為我才跳得如此快麼?」
拓跋禹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噓,我可不信!」無辜的語氣顯得稚嫩而又無害,她像個朝情郎撒嬌的少女般,咯咯笑著將手中的狐狸面具舉向他的臉,嗔怪道:「剛剛才將我的狐狸面具打碎,現在休想說些有的沒的哄我!」
原本就狡黠靈動的狐狸面具碎成兩半後愈顯邪性,仿佛立刻就要化身野狐撲在他臉上大口撕咬。拓跋禹自虐般死死盯著面具中央殷紅的鼻尖和詭譎的唇形,呼吸沉重抑制住自己想要顫抖的指尖,將鼻尖埋在她的脖頸之處,深嗅著股股幽香,暗啞著嗓音道:「這面具我雖不喜,但你若是喜歡,我一聲令下,讓北魏將士們一人一個戴給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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