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长安上楼,道年也没有理会这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抱着果盘吃水果,满脸写着“别烦我,赶紧滚”
的不耐烦表情。
“大人。”
来人盯着道年看了半晌,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道年面前,头手贴地,一字一顿道:“求、大人开恩。”
被推到一边的刘茅揉了揉手臂,露出冷笑,打牛还要看主人,刚才闯进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万夫莫挡,现在跪什么跪?
“近二十年来,我鸟族后辈皆渡不过化形劫,不知我族犯下何等大罪,竟受如此惩罚?”
来人双目含泪,匍匐在道年面前,双肩不停颤抖。
“你们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又求我什么?”
道年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世间万物,没有分毫感情。
“天道……天道不公!”
来人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他在害怕,所以他不敢看道年,只敢跪在地上嘶吼。
“便是不公,又如何?”
道年微微垂下眼睑,他看此人的眼神,与看一朵花,一块石头毫无区别,“兴衰罔替,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世间本无公平之说。”
“你来求我,无非是因为觉得鸟族吃了亏,然而在你们鸟族大兴之时,你们族中可有谁来找过我,说这样不公平?”
道年弯了弯嘴角,与其说这是一个微笑,不如说是嘲讽,“今日我心情好,你退下吧。”
“你如今偏爱人族,自然不愿多看其他族类一眼。”
这个人似乎被气晕了头,说话的时候竟毫无顾忌,“可惜人类寿若蜉蝣,心思险恶,若他知道你是什么,露出他的贪婪与欲望,你又会如何?”
“偏爱人族?”
道年眉梢微微一动,他从不偏爱谁,只是眼看着一个族类兴起,又看着他们自己让自己消亡。
世间,并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
沈长安在房间里玩了一会手机,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楼下的动静他一点都听不见。担心道年出事,他还是拉开房门,在走廊上探头看了一眼。
嗯?
那个气势汹汹地男人,怎么用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在道年面前了?
他想默默收回头,装作没看见这个尴尬场景,哪知道跪着的那个男人忽然抬起,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保持着无言的沉默。
道年也跟着转过头,看着站在走廊护栏边的他。
“那个……你们继续。”
沈长安往后退后两步,干笑道,“我不打扰你们。”
“你下来。”
道年勾了勾指头,“有奶饮,来喝。”
“好。”
沈长安一溜小跑下楼,见桌上放着一碗双皮奶,拿起勺子就准备吃,见跪在地上的男人正在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住:“你也要来点?”
道年微微皱眉。
男人飞快把自己视线收了回来。
“出去。”
道年不再看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朝他行了一个大礼,躬身匆匆离开了。
“道年,这个人……是不是也欠你钱了?”
“嗯。”
道年把空盘子扔给刘茅,控制轮椅来到沈长安旁边,“欠很多。”
“小区的物业是不是有些不太负责任?怎么能随便让这种人闯进来,万一他带了凶器怎么办?”
沈长安叹气,“一哭二闹三跪四上吊,是欠债不还的老赖专用手段了。”
“没事。”
道年黑色的眼瞳中,印出了长安的身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中午吃完饭没多久,沈长安就看到刘茅带着一个头花白的老爷子进来,这个老爷子还没说话,就先噗通一声跪在了道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