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筝想了很久,拇指挪到屏幕上方,点了一下关注。
谢家老宅。
书房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一盏书桌旁的落地灯,偌大的办公桌后面是满墙的书架和书,摆得密密麻麻。
邱匀宣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椅上,鼻梁上架了一副细黑边的眼镜,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画画地做笔记。
桌上的电脑亮着,正在循环播放白噪音。
突然,敲门声响起。
邱匀宣看书的姿势不变,甚至头也不抬:“谁?”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男生探入一颗脑袋:“小叔,你现在有空吗?”
邱匀宣这才抬头:“有事?”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进来吧。”
男生连忙关上门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显然都躺床上了又临时爬起来。
邱匀宣把笔卡在书里,合上书放到桌上,又摘下眼镜放到书上。
他的眼睛度数不高,左右都是一百多度,平时不会戴眼镜,但准备了很多副眼镜在办公室和家里,工作和看书时会戴。
顺便把电脑里的白噪音关了,邱匀宣往后靠到椅子上,十指相扣地放在腹前,对谢尤抬抬下巴:“你说。”
谢尤今年大四,和几个同学一起成立了一间主要进行软件开发的工作室,拖家里的关系,工作室一直没少过大单子,但谢尤和他那几个同学都是还没踏入社会的学生,经历得少,见识得少,一遇上社会上的老油条就不知所措了。
谢尤是邱匀宣大表哥的儿子,大表哥和大表嫂常年在国外工作,把谢尤留给老宅里的老人照顾,邱匀宣经常回老宅,加上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一群小辈里,只有谢尤和邱匀宣走得最近。
谢尤抓了抓头发,烦闷地说:“小叔,你还记得我们工作室之前参与开发的那个社交软件吗?”
邱匀宣嗯了一声,其实他早没印象了。
“上个月是软件上架的两周年,公司那边把我们所有人喊去开了一个大会,说现在市场上的类似软件太多了,竞争激烈,要是没点新花样,我们挤破头了都挤不上去,过年那阵子花了很多钱投广,是吸引到了部分新用户,可年一过,新用户的增幅下降,老用户的日活量也开始下降了。”
谢尤也不管邱匀宣听不听得懂,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说完开始唉声叹气,“所以公司那边也没通知我们,直接来了个大整改,原本我们注重的是安全、隐秘,两个人一对一地交流,这下好了,直接变成大杂烩广场了。”
邱匀宣安静听着,等谢尤彻底没声儿了,才问:“这是谁的决定?”
“还能是谁?开发三部那个姓李的呗。”
谢尤嘀嘀咕咕地抱怨,“他在公司里呆了几十年,看不上我们这些关系户,也不把我们放眼里。”
“都落实完了吗?”
“早落实完了。”
谢尤说,“现在软件那叫一个大变样,主次不分,把原来的功能全挤角落去了,对了,小叔。”
“嗯?”
“之前我不是让你注册账号帮忙体验一下吗?你没登上去看看啊?”
邱匀宣平静地回:“我都把软件卸载了。”
“你卸载干啥呀?”
谢尤惊讶地说,“我们创新就创新在这里,那上面不光有男女配对,还有男男配对,你正好可以……”
话未说完,冷不丁接触到邱匀宣的目光。
邱匀宣没什么表情,眼神还算温和,可不知怎的,看过来的时候,谢尤硬是有种遍体生寒的凉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搓了搓手臂,赶紧闭上嘴巴。
“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性向的人,我不希望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喜欢你总把这件事挂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