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一听就明白过来了:“我这就去办。”
在这个空当里,阿芳知道了车床的用途,也知道了罗卡岬本来就是被安排来工厂协助契柯夫工作的,只不过那天喝了几口酒凭着高兴劲有意说走嘴而已。
阿芳客气的对他说:“这么说,在契柯夫没有回来之前你可就要受累了。”
“没什么,我以前也干过钳工,再说,我也是带着任务来你们这儿的。”
“任务?”
“是的,上面让我们在收到机器后就着手准备恢复枪支生产。”
阿芳打了个寒颤,口角不是很利索的问道:“你们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
年轻人笑了,他说:“这里好的很,为什么要走呐。”
“不是说西边已经停战了,还造枪干什么?”
“武器什么时候也不会停止生产,怎么,你不想把工厂变得再大一点吗?”
阿芳被他在笑声中问的无言以对,只好变更了话题说了别的。
十来个人用了两个多小时前拉后撬的硬是将这个长约九尺、宽约三尺的沉重大家伙在滚动地圆木上浩浩荡荡的运回了工厂,兴奋未减的阿芳见了这台从未见到过的新机器嘴都合不到一起了,在众人面前硬是拉着女员工的双手转起圈来,她的举动感染了身边的人,劳累的人们也纷纷加入进了欢快地节拍中来,至此才拉开了张强生前和东平计划更换所有设备的开端。
一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了半年,普利科维奇并没有把契柯夫招回来,也没有打听到亚力托夫的下落。这期间,叶列维斯基的身影同样也没有在工厂出现过,阿芳也只能从罗卡岬的口中获知一些‘委员会内部的争吵已经形成了司空见惯’。
好在,在这个消息闭塞的真空阶段,从哈尔滨归来的米奇告诉她说:“我回来时经过那里,没见到契柯夫,二娃说他去了西区,不过二个孩子倒是挺活泼,就是身上的衣衫陈旧了一些,走时我给他们留了些银两。”
阿芳连忙致谢:“太感谢您了。”
正在一旁忙碌的贺东平便说:“吃苦头的孩子,长大以后多有出息,等有闲时,我一准也会过去看看他们的。”
他们二人的话语说的阿芳既是感激又是担忧,当下只能自叹自己分身乏术了。
相对平静地生活没过多久,大马路上再次频频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军人身影,他们一改往日的疲惫,威武雄壮的唱着激昂的歌声、大踏步地列队前行,奇怪的是,这样的现象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便销声匿迹了,原来他们连自己都搞不明白,这次的换防竟然演变成为一场地盘的争夺,是自己人要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一时的宁静很快也被打破,非正常死亡也日渐增多,再后来,食品的供应也出现了紧张。又一个新年照样不期而至,过后,这种现象越的显现出来,本来这里是不缺少粮食的,现在也实行了配给。
一度松弛的边境再度恢复了许出不许进的状态,拿不出居留证明的就别想在这里得到任何食物。‘兰芳工厂’有幸受到了保护,每月的粮食份额基本上还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据说,从民国东北运来的粮食现在都是从满洲里亚直接过境了,为的就是要确实保障西边繁华地区的供应。
阿芳为了能让工厂里没有造册的工人感觉不到这一点,她精打细算着,甚至在家里都习惯让女儿先吃好,然后才说自己年龄大了,吃不下去那么多。就连向来任劳任怨、没说过苦的猎户家的也在一旁出感慨的说:“照这么下去,以后连锅碗都不用洗喽。”
阿芳现在还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听到一些不明白的消息,回来以后先就要向女儿讨教:“你知不知道,今天‘真理报’上又在怎么说?”
娅琴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后才说:“天天说的一样,都是些‘要绞杀那些妄图推翻革命政权的人。’”
“有没有说到东北方面的事?”
“有,和这里一样,都是打来打去的。”
阿芳见女儿爱搭不理的,就乜了她一眼也不再往下问了。
一条不幸的消息不应该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飘入阿芳的耳朵眼里,当她听到时,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她将信将疑的拉着女儿的手说:“走,随我一起去那里看看去。”
一路上,二人经过了不少民宅院落,偶尔中,阿芳现,在见到的一些正在忙碌的主妇们中,她们的面色像是有了极大的改善,就好像她们刚刚才做完最开心的事情一样。后来才明白,如她们一样拥有兴奋之情的妇女们还不在少数,原来都是这个不幸的消息释放了她们多年来的抑郁,一改往日的勤俭吝啬,纷纷从地窖里取出了珍藏的老酒或腊肉用来讨好自己的男人,并且振振有词地说:“你们男人呀,都是被她给教唆坏的。”
而那些撕扯着美味、品尝着老酒味道的丈夫们却是一手摸着自己娘儿们胖嘟嘟的大屁股得意的附和着:“说得对,天底下有她没她原来都是一样的。”
当她俩赶到时,门前仍有不少围观人群,但是‘芙蓉院’的大门已被关闭,还有好几名警察在那里维持着秩序,不许任何人越过只有两级的台阶,阿芳试图说自己是这里的厨子想越过阻拦,也被无声的挡了回来。她只好让女儿去看看张贴在一旁的公告。
娅琴昂踮脚一字不漏的念出声来,在闻知斯洛莫娃是因为饮鸠自尽时,面如土色的阿芳直愣愣地看着女儿,浑身都沁出了冷汗。
对于斯洛莫娃的突然离世,她决不会相信她会是自杀,可谁又都说出她不是自杀的理由呢?调查在继续。
坊间里现在更喜欢频频相传的倒是守门的老妈子不厌其烦的唠唠叨叨了:那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一辆黑色马车在门前还没停稳,就下来了一位派头十足的绅士,他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小手提箱,进门时就向我礼貌的点点头就径直走向了斯洛莫娃的休息室,不用问也是位老客人了,当时见他戴着一副墨镜,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小手提箱,这样的派头,我哪里还敢多问,等我想起来大厅里不是很亮时,房间里已经传来了他们的说笑声,房门也随即关闭。我想,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院长交往中非常亲密的朋友。
没错,那位来者的确是斯洛莫娃交往中的最亲密友人——大法官,康斯坦丁-瓦里奇。起初,斯洛莫娃并没有认出进来的人是谁,当他麻利的换上了金丝眼镜、在摘下遮阳帽的同时也扯下了一小片假胡须后,斯洛莫娃这才出惊呼:“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