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英麻溜儿穿衣梳头,到院中打水洗脸儿,回屋见黑娃儿的洗脚水还没倒,没忍住在臭儿子屁股上轻拍了下,黑娃儿睡的正香,让自个儿亲妈打了,也只是哼唧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陈秀英笑骂了声臭小子,便把洗脚水端到外头到了,拎了墙角的扫帚扫起了院子。
不多时,许春秀跟吴凤妯娌俩也相继起来了,拾掇好了自个儿,妯娌俩一个打水进灶房烧水,一个垮了小竹篮去鸡鸭窝里捡蛋,昨天忙的一塌糊涂,一家子都忘了这茬儿。
这不,今个儿吴凤刚打开鸡窝的木栅栏,一低头,眼前白花花一片的鸡蛋”
呀“了一声,赶紧俯下身开捡,没一会儿就拎着装的满满的小竹篮往灶房里送。
陈秀英扫完了地,正在屋里刷锅呢,睨了一眼装鸡蛋的竹篮惊讶了,“凤,今个儿捡了这么多鸡蛋啊”
吴凤笑着点头,许春秀在院子里听了这话,隔着鸭窝不远瞅了瞅,乐道,“大嫂,你俩快来看看,咱家的鸭子可争气了,下了好几窝蛋呢。”
就是这声大嗓门儿跟一道惊雷一样劈下来,把喜房里惨兮兮求饶了大半夜才睡下的新娘子给震醒了,醒是醒了,可,咋说呢
赵满觉得自个儿还不如一睡过去算了,这一醒不光浑身上下酸痛痛,两条腿也跟跟车轱辘碾过去一样打颤,而始作俑者还光着宽阔的脊背睡的正酣,她看到狗男人阳刚俊俏的侧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出白皙脚丫踹了某人一脚,红着耳朵飞快穿衣下炕,听着院子里嫂子们早开始忙活了,她才刚起,赵满就燥热着脸慌忙出了屋。
赵满本来是位落落大方的姑娘,咋就嫁了人脸皮薄了呢
嗨,说起来还不是姜四混蛋闹的,清水县有个习俗,刚进婆家门的新娘子第一天是要早起给婆家人张罗早饭的,这是个老规矩,新媳妇儿露一手,让婆家人看看她的本事,以后过日子彼此心中也有数。
赵满本来把这事儿记得可清楚,谁知道姜四那个家伙儿
也幸亏陈秀英妯娌仨本质上都是和善、好相处的性子,大家也是从姑娘这么一路过来的,看四弟妹这红艳艳的小脸,知道这是害羞难为情了,她们还有啥不明白的呀,妯娌仨就笑哈哈过来牵着赵满进灶房,拉着看看乡下用的土灶,也瞅瞅烧火的柴禾堆在哪儿,再给四弟妹介绍一下老太太最宝贝的小菜园,里头种着一家子的吃喝。
赵满本来心里惴惴不安,一是她是刚嫁进门的新媳妇,对老姜家确实有些陌生,二来她又起晚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新媳妇呢咋能起的比嫂子还晩,本以为嫂子们会就此作给她下马威,没想到嫂子们这么热情爽朗,压根儿就把她看成了一家人。
赵满心里又感激又温暖,心下安定了,手上的活儿也利索起来,今个儿是新媳妇的主场,陈秀英妯娌仨给四弟妹打下手,她又是个能干的,不多时就熟悉了老姜家的做饭流程,炕了一锅黄澄澄的玉米饼子,熬了锅香甜的红米粥,炒了两个小炒,切了一盘自家腌的酸豇豆,一顿喷香的早饭就做好了。
老姜家的公鸡叫了第二遍,儿媳妇们听着堂屋有了动静,陈秀英刚想端着脸盆进屋呢,让姜大给抢了先。
堂屋里,沈荷刚把被子叠好,还没下炕呢,姜大就人模狗样在外头敲门了,“娘,起了”
昨个儿家里娶媳妇儿,老太太心情欢畅,睡的极好,一躺下就从睡到了大天光,这不家里的鸡唤了两遍,天边儿露出鱼肚白了,她才醒了。
沈荷在炕上笑咪咪应了声,姜大乐颠颠儿端着洗脸盆进屋,“娘,刚打的温水,洗脸正好。”
老太太笑点点头,洗了脸梳了头,擦了雪花膏,留下好大儿在屋子里清扫,自个儿刚在屋檐下活动胳膊腿儿,姜二跟姜四就巴巴凑了上来。
一个说外头阳光好,要陪着娘去外头散散步,一个说篱笆边上栽的紫藤花开了,请老母亲去看看。
沈荷看了看,篱笆上垂下来的瀑布一般的紫藤花海,眉眼含笑,赵满在灶房里忙活,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忙出来跟着姜四一块儿喊娘。
赵满本就跟婆婆投缘,沈荷待她极好,是以见老太太起了,她立马亲亲热热凑过来,沈荷慈爱地看着赵满,娘俩拉着手说了会儿温存话,厚脸皮的姜四在边上插科打诨,老母亲跟媳妇儿嫌他烦,挥挥手让他一边儿去。
姜大跟姜二还幸灾乐祸呢,等陈秀英妯娌仨出来,婆媳几个聊着早上吃啥,家里的鸡蛋鸭蛋今儿捡了不老少能卖不少钱儿,说的正热乎呢,这俩货显摆着也想过来插话,谁知道也让老太太跟撵苍蝇一样撵走了。
然后,老太太就听见了一声幽怨的声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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