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爷,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走,我带你去我房间,请你吃锅子。”
“你松开,我不吃锅子。”
荣异试图挣脱小桃红的纠缠,扭捏不安,“我、我要回家了。”
“你不是来看鹤月小姐的吗?她等会还要再弹一曲,你不听了?”
她看了半晌,才看出荣异的窘态,忽尔,掩嘴大笑。
“荣少爷,你该不会以我要和你那个吧?”
小桃红问道,“放心,我不干那行了,现在老娘唱京韵大鼓比私娼赚钱多,我断然不会再回小甜水儿巷。”
她突然凑近低声说道:“放心,你不行的事除了相好的姐妹,我谁都没有说。”
荣异闭上眼,心中默念:不提这茬你会死啊!
“你有几个相好的姐妹?”
荣异问道。
“十二个,你没听说过京城十三钗吗?”
小桃红笑意盈盈,想她年轻的时候,姿容双佳,
“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不比鹤月小姐差。改日我让她们都过来,给荣少爷瞧瞧。”
她看了看荣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打住话头,“她们保证,绝不会向外人说‘你不行’的事。”
“不行?谁不行?怎么不行?”
旁边突然有人问道。
荣异听了,泥鳅般钻出人群,跑丢了一只鞋。
长福捡起鞋,“少爷,你等等我。”
见个私娼而已,怎么像见到了鬼!
天杀的谢凝,你请谁唱曲儿不好,偏请个过气的私娼,偏这私娼还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
风雪初起的时候,辛夷往炭盆里加了几块银丝炭,让炭火烧得更旺。
公子体寒易冷,室内要多生些炭才暖和。
“公子,汤婆子冷了,我再去给你换一个。”
辛夷说道。
谢凝把冷掉的汤婆子递给她,拈起手翻了一页书。
现在,松萝对酒楼事务已经熟悉,她除了酿酒,便是看书。
苍梧斋内外与往日并无不同,若不是街上传来的几声鞭炮,辛夷几乎忘记今日是除夕。
她来了苍梧斋已有半年,知道这里从不过节,公子日常除了清风楼便是看书习射,从不见到他有什么娱乐消遣。
谢凝从不过节,确切地说,她讨厌所有的节日,尤其是除夕。
这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可是,她没有家人。
每个团圆的节日,都在提醒她,她的家人是如何葬身火海的;都在提醒她什么是真正该做的事。
而她,做得还不够,离那人还太远、太远。
“大娘子,公子不会去的,您请回吧!”
辛夷语气有些急躁和无奈。
“你这小蹄子,我冒着大雪来请凝哥儿,你敢拦我,给我闪一边去。”
陈氏环视了苍梧斋一眼,“没有人盯着,你们这些贱蹄子就要偷懒,大过年,连个灯笼窗花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喜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凝推门出来。
他屈身施礼,“见过大婶娘。”
陈氏看谢凝还是一身白衣,撇撇嘴,“凝哥儿,快去换身衣裳,跟我去老太太院里吃年夜饭,大家都等着呢!”
“多谢婶娘好意,我答应娘,除夕要陪她一起过,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