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阿离揭开了自己脸上的手帕,她一直蒙着半张脸,就像是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此时,她却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阿飞的面前。
阿离一直遮住的下半张脸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在她左眼下方的皮肤上,有着一块红红的、像是一朵小花似的胎记。
“但是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去做诱饵,这种事我绝不能就这么看着,更别说那还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仙女姐姐,她前半生凄苦,好不容易得了对她好的义兄义姐,怎能……我是风尘女子,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我还要向梅花盗复仇!反正都要找一个人做诱饵,那不如就让我去吧!”
阿飞痴痴的看着她,心中涌现出一种陌生的情感。他从未小瞧过女人,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可这却是他却头一次的这么敬佩一个女人,敬佩到他只觉得,眼前的阿离好似在发光。
梅花盗的线索断在了黑夜叉的身上,可想要找到易容术已登峰造极的黑夜叉,比抓到梅花盗的难度恐怕还要高,所以阿飞只能等,等到下一条线索的出现,又或者等到兴云庄那边传来新的消息。
为了让阿离的伤早些好,阿飞得赚些银子去买更好的药,这日,他又早早的上了山,早早的来到了集市里。
一个人路过了阿飞的摊子,停下了脚步。
阿飞以为他要买走这些皮毛,冷冷道:“五两。”
他实在是不会做生意,别人来他的摊子,他连招呼都不招呼一声只报价钱。
“我不买东西,我是有些好奇。”
那路人笑道:“今日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娘子怎么没跟着出来?”
阿飞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不认为他在和自己说话。
面对阿飞的冷脸路人也不在意,只接着道:“我从未见过那么奇怪的姑娘,用一方手帕遮着脸,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姑娘,只因我实在无法忘记她的眼睛。”
遮着脸又有双漂亮眼睛的姑娘,这下阿飞明白了,他说的是阿离。
于是他道:“我们不是夫妻,阿离也不是我的娘子。”
“这就奇了怪了。”
听到阿飞否定,路人也愣了,“你之前总在这里卖掉猎到的皮毛,那姑娘就在三十尺远的地方吆喝引客,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是一家人,难道她是你的姐姐?”
阿飞刚要回答,有个卖包子的大娘也道:“哎哟,你们说的莫不是一个总穿着身白裙子,脸上还蒙着手帕的姑娘。”
“造孽哟,我记得前阵子她巷子口那边吆喝的时候被那俩兄弟给缠上了,还要给她发铜钱呢,结果那姑娘扭头就跑,也不知道最后跑掉了没有。”
路人听到后脸色顿时大变:“大娘莫不是说陈家兄弟?这姑娘惹到麻烦了啊。”
这大娘口中陈家兄弟是附近这一带的地痞流氓,年少时上过少林当过俗家弟子学过些拳脚功夫,平时没少欺负过他们这些不会武功寻常百姓,还听闻这俩人最近加入了金钱帮做了看门的帮众,百姓们怕他们给自己发铜钱,更是对这俩人能忍就忍能躲则躲。
阿飞问卖包子的大娘:“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娘道:“应该就是在两天前。”
那是他发现阿离的脚崴了的那天,难怪他看到平时爱干净的阿离裙摆和鞋子都沾了干草屑和泥巴,估计是跑得崴了脚就找了个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他默不作声的收了摊,抓着剑就离开了。
阿飞在这一天回来得比平时要早,他没把要卖的皮毛卖出去,自然也没办法给阿离换更好的药,可要是接下了悬赏他少说也得在外面待个几天,这样就更没有办法照顾阿离。
生活的苦压在少年剑客的肩膀上,他头一次觉得就算自己不要过好日子,也得存点银子备着才行。
他上了山,远远的就望见一个白衣的姑娘站在湖边,他认出那是阿离,快步走了上去,却停在了一个不远又不近的距离。
他担心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惊扰到她,停在阿离手背上的鸟儿因他的出现飞走了,而阿离也在此时回头看他。
她好似满心欢喜的说:“恩公,你终于回来了。”
在那一刹那,风过林梢,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浪涛绵延不绝的声音。
他觉得,阿离那双明媚的眼睛好像蕴藏着千言万语。
他想,那个人没说错。
阿离的确是一位很美、很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