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抬手,将面前的陶罐打开。一股热气伴随着浓重的羊膻味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只觉不适。定睛一看,陶罐之内只有黑白两色,汤汤水水,冷不丁会认为是泔水。
三儿打眼一看,脱口而出:“这是吃的?!”
阿月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恍然觉得失言,不再言语。
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赵一凡。尤其是林风儿,她是多麽期盼得到他的肯定。
感受到各方的压力,赵一凡将不知不觉皱起的眉头稍微舒缓,哼哼哈哈道:“这个……这个应该不错。林姑娘一番心意,我定会好好品尝。只是,你着男装,可是又想出去惹祸?”
“七郎,你让我一直闷着,我会生不如死。”
林风儿没想到这麽快就谈到了实质性问题,干脆道,“换了装,没人会认出我来。我再粘上胡子,保准不会有失。”
一听这话,赵一凡直起身子,紧走几步,旋即在她面前站定,放出狠话:“林姑娘,你聪慧过人。但是,你又怎知这世道的凶险?我还是那句话,为保你二人的安危,不许再抛头露面。但若是你一意孤行,被敌人抓住,或打骂或遭人玷污,都与我无干。你若听我的,我就是死,也要保护你们。你若不听我的,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说罢,不等林风儿回话,他吩咐道:“三儿,我们走!”
这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令三儿慌了分寸。他看了林风儿一眼,算作安慰,赶忙跟了出去。
看着赵一凡离去的背影,林风儿心中不是滋味。手中捧着的陶罐,已经从温热渐渐冷淡,如炙热的心,被一盆冷水浇透。可是,幻化成热气,在胸膛中徘徊,久久挥散不去。
“姑娘,你莫多心。赵公子虽然言语过分,但心却是好的。”
阿月低声劝道。边说,边将陶罐接了过来。
林风儿摇头一笑:“阿月,你说赵公子这番话,是单会对我这样说,还是对任何女子都会这样?”
阿月思量片刻,认真道:“赵公子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想——”
“我明白。”
林风儿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断她,“阿月,不必说了。未来的路,我是越看不清了。”
“那姑娘,我们可还出去?”
阿月揪着心,仍是不安。
“我林风儿何时改变过自己的主张?!”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似乎未来的迷路,就要靠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一路披荆斩棘,才会有所突破。
赵一凡的心,彻底被林风儿打乱了。
她,像是一颗未定时的炸弹,正因为其不确定性,让他觉得,这颗炸弹的威力不可估摸。或许,它永远沉睡。或许,就在下一刻,带来无可弥补的损伤。
这一刻的心情,糟糕透顶。他将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扎进肉里,再紧绷着张开。反复几次,心绪终于渐渐平静。
“主子,你说林姑娘会不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