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德帝便笑了笑,转头对沈泽川说“太后爱重,你日后可要铭记于心,不要赴了你那不忠不孝的父亲旧尘。就去锦衣卫吧,十二所轻重不同,自然有你能做的事情。”
沈泽川伏身叩了头,谢了龙恩。
待人都离开后,咸德帝伏在床沿,将适才喝下的药尽数呕了出来,他盖在手上的被已被拧得皱巴。屋内灯烛昏暗,咸德帝面色青,已然是重病之态。
太后由潘如贵扶着,走在水廊上。花香漪捧着新采的芙蓉,与侍奉的丫鬟们远远跟在后面。
“皇上自打上回病后,越独断专横了。”
太后走得缓慢,说,“重病之人,如何还能操劳国事。”
“所谓病来如山倒。”
潘如贵说,“皇上也是着急了。”
“当年哀家选了建云,是看重他温雅恭顺。这些年里,他虽然一直病着,却也算是尽心尽力。”
太后看了看潘如贵,说,“可谁曾想,他这般畏惧萧家。每每抉择之时,总想谁也不得罪了去,可世间哪有那般如意的事情。”
“这阒都里边的事,到底得听您的吩咐。”
潘如贵说,“等过些日子,魏嫔娘娘得了子,太后便再无须忧愁了。”
太后翻手,轻轻拍了拍潘如贵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魏嫔得子之前,皇上的身体,就还须你时时看顾着了。”
“得了太后的令。”
潘如贵说,“奴婢仔细着呢。”
沈泽川出来,外边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和纪纲一前一后地下了阶,看见萧驰野正策马离开。
“禁军不是废了吗。”
沈泽川看着萧驰野的腰部与腿部,说,“但看他这模样,分明是没落下功夫。”
“擅骑射。”
纪纲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就是没交过手,不知这小子力道如何。若是他五年前就已经能拉开苍天大弓,而今只怕力气更甚。川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与他交手。”
沈泽川不答,却不妨那已经快要转街的人忽然勒马调头,直直地对着他打马而来。
沈泽川只看着萧驰野,不躲也不让。萧驰野马到跟前,猛地擦过他。沈泽川的袖袍被风鼓动起来,片刻后又垂了下去。
“这案子与你什么干系。”
萧驰野的马绕着沈泽川转了一转。
“与我没干系。”
沈泽川又对他笑,“却是与二公子干系大了。”
“潘如贵失了狗,我栽了头。今日谁都没得的好处,偏偏叫你给捡着了。”
萧驰野从马背上俯身来看他,“怎么命硬的人,运气也这般好”
“这是沾了二公子的贵气。”
沈泽川也看着他,谦逊地说,“若不是二公子出手,我哪能出来呢”
萧驰野目光里渗着凉意,他说“你消息灵通啊。”
“一点小把戏。”
沈泽川说道。
萧驰野看着天色,海东青抓了只雀回来,正盘在上空求赏。
“出来了也无妨。”
萧驰野打了哨,海东青立即落在瓦上,蹬着雀,撕了个稀巴烂。他再看向沈泽川,“阒都这么大,总要找着乐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