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尊一直缓缓行走在我前边,我也渐渐放松下来,看到他的像是同色的草丝捻成的青色带,如瀑的青丝铺陈在柔直的背上,雪白的外裳显得整个人宛若一朵落在草甸上的云,高洁亲和,神秘且变幻莫测。
我顿时觉得,清尊之“清”
,必然由来有因。
清尊停在两条山路的交汇处,微微抬头望着两座沉默的山岭,山风过时才略微眨了下眼睛。我以为他在选择上山的路,没想到他脚步一迈,竟往山谷行去。
即使是沿溪而行,山谷的路也不好走。不过此时山中一派秋色,两边山坡上艳彩一片,绚丽非常,倒使我流连其中。
清尊对此似乎未有过多关注,他径直行往山谷深处,一路拂过似锦繁花,直至转过弯处,忽见漫山遍野我不知名的莹白花树才停了下来。
清尊轻轻摘下一朵莹白的花,我看到那花纤长的花瓣竟和他摘花时的手形别无二致,不禁好奇,正要问问清尊此花名讳,他却疾步穿林而去,不多时才停在林中一处不大的荒废校场边缘。
一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瘦弱矮小的男童正在校场中心割草,他已经将荒草清理掉了一大片,看起来是要将整片校场全部清理干净。
当看清那男孩的面庞,清尊手一紧,忽地将眼前的花枝捏断了。
“冰冰!”
清尊轻声呢喃,从东岭山坡上冲跑下来的一个白衣少年亦喊了一声同样的名字。
那割草的孩童回头看了一眼,也只看了一眼,复又做起手中的活,将那白衣少年的呼喊置若罔闻。
“冰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白衣少年面若冠玉,开心地蹲在那孩童面前,将手中的帕子掀开,露出三块雪白的芙蓉糕来。
“来,快吃,新鲜着呢!”
“我不要,你吃吧。”
孩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甚至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
“冰冰,你怎么还是这样啊?哥哥不是早就说过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和我还见外什么!”
被称作“冰冰”
的孩童没有回话,转身去割身后的草。我才看到他身上的褐色衣服,背部竟打满了补丁。
“你真不吃?”
白衣少年又挡在那孩童面前,“哥哥一路飞奔跑下山来,连口气都不能喘就又得跑回去,你都不愿意看哥哥一眼,跟哥哥说句话?”
孩童手里生锈的弯刀终于停了下来,他思量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得那白衣少年差点儿翻倒。后者身形一扭,险险护住手里的芙蓉糕,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