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出来,客厅很安静,闭合的玻璃门将何决挺拔的身影连同锅碗瓢盆奏鸣曲一起隔绝在了厨房。唯见他被汗水浸湿的浅色t恤,紧贴肩背。似乎,越发瘦削了些。
狗叔侄的房门也是紧闭,隐约传出孩子与狗狗玩闹的笑声。
还有一间屋子虚掩了门,一人正于写字台前伏案忙碌。
这个位置是何决的,现在坐着的是方凌。同样认真地在铺满了整张桌面的图纸上写写画画,同样会偶尔停顿双眉皱起,就连思考时下意识用笔端轻敲下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我止住去厨房的脚步,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而走进何决的房间。
方凌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随口招呼一句:“醒啦?”
接着继续绘图。
我应了一声,明知故问:“你在干嘛?”
“帮大决干点儿活。”
“你还会这个啊?”
“要不怎么叫最佳拍档呢?”
“噢……也是。”
讲了几句废话后,我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别人干正事为妙,刚想离开,忽听方凌说了句:“我们本打算明后天去苏州的,不过已经改在下周了。”
“为什么?”
“接连玩了好几天,累得慌。”
“leo吃不消了?歇歇也好,反正你们又不赶时间。”
“不是leo……”
方凌搁笔转身,看着我:“是大决。”
“啊?”
“他白天陪我们玩,晚上就熬夜干活,常常快天亮了才睡上三两个钟头,几乎日日如此。”
我愣了一下:“是因为……有个case急着交……”
“看来,你果然对他的工作完全不了解,也一点都不关心啊!”
方凌抱臂站直,面上似笑非笑,眼睛里却是半丝笑意也无:“创业初期很辛苦的,尤其是这一行。听大决说,你是他的同系师妹,为什么你不帮他?”
面对这份质问,我忽然有些慌乱莫名,心虚着辩解:“我学的是建筑,不是室内设计……”
方凌看了我良久,终是摇摇头,自我身边走过时,留下冷冷的一句:“我学的,是欧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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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何决送方凌母子回酒店,快十二点了还没回来,估计又要夜不归宿了。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半夜三更的我依然精神无比。正坐在客厅瞪着何决房间内的绘图工具发呆,忽听门响。
轻手轻脚走进屋的那个人,被如幽灵般飘过去的我吓了一大跳,说时迟那时快,举起手里的物件便赏了我一记满天星……
“小……小木?你搞什么鬼?怎么也不出声?想让我心脏病发作暴毙而亡吗?”
我眼泪汪汪地抱着头:“你什么时候练的打狗棒法?”
“……如果真是打狗棒,你脑袋早就开花了!”
何决把我拉起,一边揉着我的额头一边笑:“幸亏啊,只是图纸。”
“用几张破纸卷一卷就想冲棒子吓唬人!”
“对呀,而且还是专打某只小狗的大棒!”
他借着灯光仔细瞧了瞧我中招的地方,又轻轻吹了吹:“还疼么?”
何决的声音柔和笑容温暖,一如平常。然而原本清亮的眸子,却是倦意深深,若笼雾霭沉沉。
我心中一堵,眼中便是一热。
他见状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小木,你这是……不会是疼哭了?对不起,刚刚一慌下手就没轻没重……”
我摇头:“喜极而泣。”
“什么?”
我以额轻抵他的心口:“本以为,你又不回来了。”
何决的身子顿时一僵,旋即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胡思乱想什么呢?”
“逗你玩的……”
我笑着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你干嘛不在那儿住?夜里打车费很贵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