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顿时就恼了:“你好大的胆子,放着马棚不看,跑到本王这里来寻什么晦气?!”
江启光这才不急不慢地解释:“王爷千岁乃是人中龙凤,微臣万万不敢斗胆冒犯。只是微臣昨夜所见之景象……实在太过妖异,一时竟不知从何提起,这才张口忘言,唐突了千岁。”
“妖异之事?一个伺候马的,还能遇上什么妖异?!”
赵阳顿时来了兴趣:“少废话,快说。”
江启光便道:“微臣曾经有位挚友在太史局司掌天时,微臣因此也对这灵台之事略通一二。昨夜雨后初晴、河汉澄澈,却见弦月如镰,犯前星与后星。微臣惊愕不已,因此特来禀告殿下。”
“前星后星?与我何干?”
赵阳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听得一头雾水。
陆幽小声解释道:“前星与后星,都是太微垣内的星宿。前星寓意太子,后星寓意庶子。弦月冲犯前后二星,即是说……皇子之间恐怕会发生祸事。”
“什么灾祸?!”
赵阳是个经不起糊弄的,眼皮突一跳,居然“蹭”
地站了起来。
陆幽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也将目光转向江启光。
瘦小的男人用衣袖掩了掩嘴唇,仿佛咳嗽,又好像是在掩饰嘲笑的表情,很快又正色道:“乾德三十二年,睿宗病,三十五日不朝;凤临四十四年,武宗病,六十日不朝;景祥二十九年,礼宗病,七十五日不朝……在这些看起来不尽相同的数字背后,却有着一个不断被重复着的共同之处……也正是即将到来的灾祸之源。”
“……什么意思?”
赵阳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直接将目光投向陆幽。
陆幽稍作思忖,目光猛地一愣:“难道是太子监国?!”
“不错。”
江启光似乎意外于赵阳身旁怎会有如此能干的小宦官,因此多看了陆幽两眼:“天子不豫,太子贵为国储副君,自当肩负重责。如今,今上已罢朝多日,倘若大渐。自然就会有人上疏,恳请太子监国了。”
所谓太子监国,就是在东宫丽正殿集结朝会,由三省六部的要员辅佐东宫主持朝政。更简单一点说,就是在惠明帝尚未退位的情况下,暂时由太子掌权。
“这怎么可以!”
即便是赵阳,此时也已经听得清楚明白:“太子若是监了国,那还能有我什么事?不行!不能让他得逞!绝对不能!”
的确如此。陆幽也暗自思忖——一旦太子监国,赵阳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他再将目光转向江启光,发现这个瘦小的男人似乎愈发地气定神闲了。
“王爷稍安勿躁。微臣听闻皇上近日病情稳定,太子若是提出监国,恐怕也有些师出无名。反而观之,这倒是上天给予王爷您的大好时机,若再不行动,便会悔之晚矣。”
赵阳吞了一口唾沫,伸手点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要本王先下手为强,请求父皇废掉太子?”
江启光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有些事,王爷倒是未必需要亲自来做。若是能够叫得动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让他们联名上书、痛陈厉害,相信胜算一定会大得多。”
“老臣?那便正是我的外祖父和唐家那帮子人了……可他们一样也是赵昀的血亲!”
“越是成大事者,越不会受到血亲的羁绊。”
江启光的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掺着一捧细沙。
“诚然,或许对于萧家而言,无论是王爷您还是太子继承大统都无甚区别。然而皇后娘娘对于王爷您的疼爱,却是远在太子之上……更不用说最近这些年,为了胡姬之事,帝后与太子起过不少争执。王爷若是能去娘娘那里游说一番,或许会收获奇效。”
“父皇和母后,他们疼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