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己的想法太离奇,心思还是忍不住向那里飘去,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可靠性,有时半夜梦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真舒服,无伤,你若肯永远这样照顾我,我情愿一辈子瘫在床上不起来了。”
“又在胡说。”
练无伤低叱。想起凌烈孤苦的身世,如今的处境,暗自代他难过。
凌烈可不知道练无伤的心思,他还在愉快的计划着将来:先报仇,然后借助降龙堡和凤凰山庄的力量重振昊天门,等那时候,他就要和无伤永远在一起,过神仙般的日子……
降龙堡的人马始终没找到这里来,让练无伤松了口气。可一直惦念的任逍遥也没有出现,难道是伤势太严重了?练无伤想象不出当自己一剑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心里是怎样的感受,痛心?难过?还是失望?
可练无伤始终记得,离开前回望他的那一眼——青年因强忍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更多的是欣慰与包容。
那样的表情,无法不让人动容!
说到底,他和凌烈欠那人太多,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报。
凌烈的伤需服药才能好,药铺在市镇上,那里耳目众多,不便前往。好在练无伤自己就是行家,平时上山采药,留张猎户在家里照顾凌烈。借采药之便,他也顺手带回去一两头香獐、几只山鸡什么的,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这天练无伤在山涧边上发现一棵灵芝,这本是武学家奉为至宝、有调气养血功效的圣药,当下不顾艰险的采了来,早早回到茅屋。
“相公,今天可回来的早。”
老猎户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吓,好大一棵灵芝!给凌小哥采的吧,他可真有福,有你这么好的人照顾。”
练无伤笑笑:“凌烈呢?”
“出去了。”
“什么?”
一手没拿稳,药筐摔落在地上,练无伤急道;“他能起床了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放他出去?”
老猎户尚不知情形严重:“我瞧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再不下床走走,只怕要憋出病来。他也没走远,就在后山说练练功……”
练无伤一阵眩晕,连忙扶住了身后的桌子。
这么说,凌烈是该知道了,以那孩子的性情,若没人在身边,更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想到这里,飞身跑了出去。
茅屋後是一片树林,凌烈正站在树林间,仿佛在研究身前的那棵树。没有预料中的暴风骤雨,一切都平静得让人吃惊。
练无伤放慢脚步,轻轻的走过去。
凌烈发现自己武功尽失了麽?如果发现了,他不该这样安静才是,难道……他还不知道?
心里不知有多希望凌烈还不知道,可练无伤很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听到脚步声,凌烈回头,他的面容也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惊心动魄──凌烈的脸上可以出现任何表情,唯独不曾有过平静。
“你来了。”
他冲练无伤笑了笑,然後又回头指著那棵树:“这样的一棵树,平时我只要一掌,最多两掌,就可以把它打倒了。可今天我打了十几掌它还是没倒,你说奇不奇怪?”
他一掌拍在树干上,那树干微微晃动了一下,连片树叶都没掉。
“为什麽不倒呢?”
凌烈说著,又拍出第二掌、第三掌……直到树干上留下斑斑血痕,他还不肯停手。
“够了!”
练无伤忍无可忍,抢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但见掌心早磨破了皮,血肉模糊。“凌烈,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你知道吗?你不只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