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老爸老妈已经睡下,我和苍梧便轻手轻脚回各自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一切搞定后,雨停了,打雷闪电也没了,整个世界忽然之间变得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很空可是睡不着,折腾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爬起来,去找苍梧。
打开房门,却见他恰好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正往这边来,身上的衣服没换,头发仍有些湿。
看到我开门,苍梧自然而然的当先走进,一边絮叨着:“把姜茶喝了再睡省得又感冒发烧,我可不想再给一条病怏怏的黏鱼擦身了。”
许是很烫,他先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稍稍弯下腰,半干的白衬衫紧贴于身,肩背宽阔而瘦削。
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将侧脸贴着他的背。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旋即站直,用掌心覆住我的手。
我大概要感冒了,鼻子开始发堵,声音嗡嗡的:“你刚来的时候好像说过,这个动作是我以前的习惯。”
“那天我还说,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
苍梧转过身,垂首看着我,挑起英气的眉梢:“现在,我的话实现了吗?”
我却不敢看他,只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答非所问的顾左右而言它:“对了,我又没说会走哪条路,你刚刚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顿了顿,话语里有无奈也有叹息,听起来有些沙哑:“小蔷,不管你在哪儿,只要我想找,就一定找得到。”
“你个神仙就臭屁吧就得瑟吧!”
我笑着抓住他的衣襟在脸上蹭了蹭:“既然那么害怕打雷,就不要出来嘛,万一被吓得瘫软在大马路上,多丢人啊!”
苍梧沉默着没吭声,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我的身上,穿过我的臭皮囊看到那颗不知是什么颜色的狼狈心,很久之后才轻轻说了句:“我不是怕打雷,是怕……又找不到你。”
“又?”
他的声音低低的:“你应该也已知道,我曾因罪受罚。当初被缚在刑台月余承受雷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电闪雷鸣中决然离开,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的五脏六腑忽然之间像是一锅沸腾的烂白菜汤,难道,真的有天象示警这回事,用这样的方式预示着,我要再一次在相同的场景中,舍他而去?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狗血太过晴天霹雳,震得我言语不能行动不能思考不能,所以不知道苍梧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又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夜无梦。
☆、
苍梧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儿正陪着老妈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我跟打太极拳的老爸说去参加老同学聚会,便出了门。
到医院,先去找了七叔。
我问七叔,是不是要办理入院手续。
七叔说,看病人自己的意思吧。
我问七叔,还有多久。
七叔说,不超过两个月。
于是我又略懂了,虽然确切的病情分析还没完成,但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所有的治疗手段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拖时间。
我相信,林磊一定不希望生命的最后关头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度过。
七叔最后说,等检查报告出来,会针对情况开一些能够减缓痛苦的药。
我谢了七叔,来到林磊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