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雄讥讽地问道:“可是伯父嫌小侄的随礼轻薄了些?”
苏志远老脸一红,连连摆手,“贤侄莫误会,莫误会,老夫这就让小女出来!”
说着,便见一娉婷的女孩子进了来,过了这么十来日,青芜庵里的女孩儿是什么样,杨楚雄已然记得并不甚清楚,见这女孩儿和记忆里的颇有几分相似,多看几眼,便和记忆里的重合了。
等苏清蕙听到消息,杨楚雄已经带着苏清汐回了驿站,苏清蕙倚在绣楼上,绿意伺候在一旁,便见阳光洒在小姐的眉宇间,暖暖的光调,映着远远伸过来花枝的一树樱花,一眼看着便让人心生愉悦。
苏清蕙是传话让程修帮忙给杨楚雄找些事做的,免得他不是盯着席斐斐就是瞅着湄姊姊,至于法子,他程修自是会想出来。
前世程修是熟读四书五经和孙子兵法的,在一众武将中总是出类拔萃,她去世的时候,隐约听来往的香客说,蜀地的程修,已经是正一品的辅国大将军。
以前苏清蕙还不甚明白,为何孑然一身的孤儿程修,竟能够读那许多书,她是知道程修是从小兵卒做起的,现在想来,他竟是安言师傅的侄孙,也便是藜国名门程家的儿郎。
牡丹抱着小白上来,面上极为欢喜地说:“小姐,小白真的好聪慧,奴婢真是没有见过这般聪慧的小猫了!”
苏清蕙缓缓睁开眼,放下手中的孤本,仔仔细细地理好页脚,交给绿意去归置好。这才问道:“说说,这小家伙怎么了?”
“今个奴婢抱着小白去厨房,让厨娘给小白蒸一碗肉糜,那李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在与厨娘商议着给她小姐今个的枣泥糕换成奶白枣宝,再熬上一碗浓浓的杏仁茶,厨娘不耐烦,那丫鬟就拿小姐出来说嘴,说见着了昨个厨上给小姐送了这些!”
牡丹一张嘴皮上下翻飞,声音有着女儿家的清脆,面上时不时还做出许多嫌弃的怪样子来。
苏清蕙忍不住问道:“这和小白有什么关系?”
牡丹嘿嘿一笑,“小姐,小白原乖乖巧巧地窝在奴婢怀里,见那丫鬟越发张狂,竟立着身子,张起了小爪子,还龇牙来着!”
“这小猫也忒自不量力,自个走路都难,还想强出头不成!”
苏清蕙眉眼弯弯地笑道,见小白睁着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眸子里竟隐约有点点绿色流动,顿觉神奇的很,从牡丹手里抱过来,嘀咕道:“难道这竟不是一只猫不成?”
“小姐,是只猫,可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牡丹骄傲地说道,哪家猫能这般护住的,这还巴掌大呢!
“可不是,让我们家牡丹姑娘这般上心的,可不得是一只不一般的猫!”
苏清蕙说的随意,却不见怀里的小白竟像听懂一般,在苏情蕙怀里点着小脑袋。
抱着这么软萌萌白团团的一小只,一时又想起樱花飞舞的花间,那人,飘乎乎地从花树上跳落在自己面前。
疯子
两日在书院没见到席斐斐,苏清蕙便去席府拜访,席家老太太见到苏清蕙十分亲热,一把将苏清蕙拉到跟前,细细打量,眉眼间都是欢悦,握着苏清蕙纤嫩的素手道:“以往我都当我家斐斐是狗不理的,没想到还识得你这般娇软的女孩儿!”
说着便将自个手上一串羊脂白玉镯套到了苏清蕙的手腕上。笑眯眯地道:“你们女孩子家带着玩儿!”
那镯子温润如玉,看着便有些年头了,苏清蕙看着老人家老怀欣慰的脸,知道这是老人家的一片真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福礼道:“老人家莫心疼哟,清蕙可厚着脸皮受了!”
席斐斐不屑道:“今个终于承认自个脸皮厚了,我可和你说,我家老太太最喜欢漂亮爱美的女儿家了,你可不准多来,不然,老太太跟前可就没我的位儿了!”
席老太太点着孙女的额头嗔道:“你个猴子,你要是能有蕙蕙一星半点的沉静,我老婆子做梦都得笑醒!”
她这个孙女以前被那大媳妇冷眼待了几年,心怀一直不舒畅,这么些年,性子越发执拗,她每每急的晚上都睡不安生,没想到交好这苏家小闺女后,每日下学回来,竟有说有笑的,哎,连她这些日子也要每顿多吃半碗饭。
一时看着苏清蕙,竟是越看越爱,觉得这小闺女脸盘儿端正不说,眉眼间竟带着几分通透,巴不得自家孙女和人家多学学,便挥手让她们自个去院里玩儿。
苏清蕙跟着席斐斐来到她院子里,环顾四周,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漆着金箔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娆的绽放。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细地刻着不同的花纹,靠东边窗户的一边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四方端砚,四支笔筒内按大小分着不同的笔,屋子中间还立着一张美人扑蝶的苏绣屏风,隐约可以看到后面有张拔步大床。
苏清蕙不禁被屋里的装扮给震住了,便是她前世作为一品尚书夫人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女孩儿家的闺房这般奢华,处处透着端庄大气,又不失女儿家的婉约,一时想到莫漪在踏青的时候,还曾问过席斐斐是草地软,还是她家的大床软。
想来,席家这般富养女儿,大家心里怕都是暗暗称奇的。
席斐斐一进屋就坐在拔步大床的脚踏上,双手托着下巴道:“我这好日子也没几日了,等到了京里,蕙蕙,我就成了小可怜了!”
苏清蕙看她眼眶微红,想起在青芜庵里,说起的京里的娘亲,一时只得安慰道:“老太太陪你去,你还怕什么,你娘再厉害,也是老太太的儿媳不是,再说,你也不是岁的年龄了,就当去玩一趟,左右老太太疼你,没人能奈何你!”
席斐斐侧身往苏清蕙身上一靠,“蕙蕙,你要是能陪我一起去多好啊!”
席斐斐上京,苏清蕙是送到城外的,两个人红着眼,抹了一回泪,看得席老太太和老太爷啧啧称奇,一个劲地唏嘘道:“真没想到我家斐斐还有这等时候!”
苏清蕙回来的时候,颇有些失落,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熙熙攘攘赶早市的人声,想起京城,想起蜀地,心思有些恍惚。
张士钊看着从面前走过的苏家马车,想到今个席家上京,这个时辰,必是苏家小姐,忍不住驻足远远看着,一直到马车快见不了踪影,竟发疯似地拔腿跑了起来,一边心里暗恨,今个出门怎地就没套马!
车夫停下马车的时候,苏清蕙也没反应过来,示意绿意扶着下车,倒是绿意提醒道:“小姐,还没到家呢!前面像是有人拦了路!”
绿意话音刚落,便听马车外一个气息不稳的声音道:“苏家小姐,士钊唐突,想请小姐下车一叙,士钊有些问题想请教小姐,万望小姐不吝赐教!”
苏清蕙心里一冷,这是张士钊的声音,她实在不懂,为何好端端的,他会拦下她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