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温宁道:“你也别杵在那儿,好歹与赵先生有过两夕晚谈,上头处诀的秘令已经下令,顾着一点情分,劝一劝赵先生。”
温宁听不清那名行动队员说的放在,勉强回神,想了片刻,说道:“赵……赵先生,我们曾经谈过三国,说起关羽关云长,我说特别喜欢这一人物,这是真心话,您可记得……”
赵识德漠然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关云长之德,在于一个义字,尤其在与曹操交往上,更加彰显。当年,关羽兵败下邳,为保甘糜二夫人而投降,曹操约允其三件事降汉不降曹,保二夫人,知悉刘备下落后必要离去。其后,关羽折杀颜良报曹操恩情后果然离开,曹公果然守诺,并未派人追杀。后来,曹公兵败,又有关羽义释华容道,以报不杀之恩。”
“今日,校长和我信奉三民主义,赵先生信仰共产主义,党信各异,实属寻常。不过,都有抗日保国的大局中,有什么不能妥协?赵先生请三思,连关帝爷也曾为了保全嫂夫人而暂且降曹,一时妥协以图长久,并不违背您的信仰和宗旨。而我相信,校长也会像曹公一样,为您周全声名……”
秦立公微露喜色,暗地给温宁一个赞许的眼神,说:“赵兄,小女子都懂得的道理,您切莫钻入死胡同”
话音未落,却见赵识德拍床而立,怒对温宁道:“无耻,偏换概念,既诬蔑三国豪杰,更污辱我的信仰!道不同不相为谋,维道,父子可以离心,夫妻可以离异,兄弟可以离德,我何必与你等谈忠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坐下,干脆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秦立公无奈地长声叹息,流露出婉惜之色,“看来,小弟今日只能全了赵兄的道义和信仰。可叹我心中莫非不存道义,奈何兄长如此固执。小温,交给你了!”
掏枪塞进温宁手中。
温宁如摸着一块烙铁,惊慌不迭地缩手,枪险些掉地。
秦立公横视她一眼,厉声道:“怎么了,别给我掉链子!”
温宁勉力持枪,手却在瑟瑟发抖,说:“校长,就在……就在这儿?我,我不行……”
如果秦立公就在地牢行刑,我党的同志将怎么营救?直接杀进地牢吗?可是外围和地牢内都是特工,他们能够顺利杀进来吗?且没有听见有枪战的动静,营救计划究竟是怎样部署的?
她心急如焚。
也许,现在惟一可做的,就是缓兵之计,能拖一时是一时。
在秦立公的敦促下,她举枪向赵识德瞄准,然而心在颤,手在抖,一时无法稳住枪口。
秦立公不耐,道:“你慌什么,沉下心,杀人不过一扣扳机,迈过这步,胆就壮了!”
“我,我……”
温宁的枪口仍然不住晃动。枪口下,赵识德看着她的目光坦然无惧,甚至,掠过丝缕她熟悉的慈爱光泽。泪水在眸底积聚,她觉得要演不下去,也撑不下去了,一股冲动涌向她的大脑枪在手,她可以掉转枪口,对向秦立公!
此时,秦立公笑容可掬地说:“临行前,赵兄还有什么话要说?”
温宁暗自移动枪口。只差须臾,蓄势逆行,她可以在一刻不管过去,不顾将来!
蓦然,忽听赵识德朗声道:“拿纸笔来,我有绝命诗一首。”
秦立公眼睛微微一亮,侧首示意温宁放下枪,说:“这诗,留给谁呢?”
温宁微微喘息,冷汗透背,缓然放下枪。
“不求留存,只为直抒胸臆。”
赵识德嘴角微钩,“难道我在诗中留下线索,让你们找到有价值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