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东西比较稀罕,主要生长在非洲、东南亚和我国的西南地区,西南人一般叫它加独。它的毒不在树皮,树皮还可以织成麻布,而在树干上。往树干上轻轻一划,就会流出白色的乳液。人和动物只要有伤口,碰到这种树液,就会血液凝固,心脏麻痹,几秒种足以窒息死亡。这几个人面带紫绀,内脏器官有淤血和瘀点性出血,症状基本符合。”
秦立公再度点头,认可陆鸿影的判断,“可是,你也说是树液引起中毒,这毒液从哪里来的?难不成”
他看向行动队员,“中餐他们吃的什么?”
行动队员忙答道:“中餐是食堂送过来的,我们检查过,就是一钵子炕土豆。我们”
他心虚地低下头,“我们觉得他们吃不了这么多,还随手拿了几块,也没出事啊”
“还有,这些土豆,日谍没有吃。”
温宁轻声在旁指点以作提醒每间囚室的铁门最下方,都挖有一个二寸见方的小洞,以便犯人拿取放在外面的食物;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囚外的土陶破钵里,几块灰头土脸的土豆原封不动。
陆鸿影笑了笑,说:“校长,您不必多作猜想,毒药藏在哪里我已经找到了。”
秦立公眉宇一动,“难怪是钵?”
陆鸿影摇头,“在送食的钵上投毒,牵涉到食堂员工、送餐员工,程序太过复杂,不利把探。日谍不会用这种存在太多变数的方法。”
她指引众人走到铁门前,说:“你们瞧这儿的血迹?”
她所指的,是送食小洞下方的铁门框,虽然铁门颜色深,但这截门框的血迹仍能轻易发现。“关在囚室的犯人,多半都受过酷刑,这种血迹比比皆是,并不引人注意,也没有什么特别。尤其这一位置的血迹,我们容易理解为犯人取食时留下。不过,我观察过这六间囚室的同一部位,发现血迹太过均衡,几乎没有指掌印,像是有意敷抹过,这就令人生疑了。”
“你是说,有人将毒液涂抹在门框位置,日谍主动以伤口触碰,引发中毒身亡?”
秦立公眼睛一亮。
“我的猜想就是这样,当然,要确定,还得科学验证。”
陆鸿影走到另一间囚室,观察良久后,弯腰用摄子从门框下的地面夹起一小块泥土,在温宁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试瓶。
秦立公快步在几间囚室穿梭后,第三次肯定了陆鸿影的判断,“鸿影,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说得对,刚才我研究了六名日谍的倒毙位置,全都距离铁门很近,说明他们都是主动以身饲毒。”
“那么投毒的人,应当就在特校内,而且,有机会就在这一两天内投毒。排查范围并不大。”
温宁抢声说道。
“对,此人在日谍入狱后,才能对照囚室投毒,不难排查。”
秦立公说话间冷冷地扫视几名行动队员,惊得这几人又是一哆嗦。
“排查不难。可是,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有四大疑点:其一,按照特高课的惯例,这些日谍为何不在被捕时服毒自尽,甘愿成为军统的活俘;其二,被俘日谍为何不早不晚选在今天这一时刻集体自尽;其三,据我所知,毒箭木毒素的提取远比氰化钾复杂,日本人如此大费周章,将此毒用在这六个人身上,又是为了什么?其四,也是最最可疑之处,日谍有能力阻拦乐弈和余南送密码本,为何在醉川楼竟毫无还手之力?立公,你难道不觉得,醉川楼一役,特校胜得太容易了吗?”
陆鸿影思索片刻,直视秦立公缓缓说道。
秦立公悚然大惊,“难道说,从一开始,咱们就掉进了陷阱?!”
借用电台
特高课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以牺牲已经暴露的醉川楼为代价,必然为换取更大的收益。这一“收益”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那本缴获的密码本。坐实密码本为真,让军统错误“破译”
情报,引入弯道,带来的损失不仅秦立公和军统石州站无法承担,只怕连戴笠也难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