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骨骼“咯咯”
轻响起来,朱濂之只是闭眼不语,一丝疼痛的表情也没有。
“沈岛主好沉不住气啊……”
忽然身后一声悠悠的叹息传来,沈千秋蓦地收力回头,却见一名神情萧瑟的男子正步入这间屋子。
“原来是秦庄主,找九爷有事么?”
沈千秋恢复了一脸笑意问道。
“沈岛主是否说笑,难道沈岛主是来跟九爷聊天的?”
秦剑淡淡回道。
沈千秋这时瞟了朱濂之一眼,又回头对秦剑道,“这九爷一身的硬脾气,他要是什么也不说,岂不是白抓?”
秦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反问道,“沈岛主难道觉得九爷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人么?”
“那倒不是,不如由秦庄主你来试试看?”
沈千秋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朱濂之便经过秦剑的身边向屋外走去。
秦剑不语,等沈千秋走远了之后才看向朱濂之说道,“秦剑特地来谢过九爷。”
朱濂之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秦剑。
“秦某已经派人查证过,而且余尘星手臂上确有属于离心宫的烙痕,只是不知九爷是如何得知的?”
秦剑注视朱濂之问道。
朱濂之静了片刻,却不回答,只是反问道,“鱼剑山庄有叛徒,离心宫里难道就没有你秦庄主的人了么?”
秦剑的表情未变,他只笑了笑说道,“果然不愧是九爷。”
他说着紧锁住朱濂之的眼眸又道,“不过九爷你不必这么说,秦某也不会杀你。”
“我为何想要你杀我?”
朱濂之淡淡问着。
“九爷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么谁来了也都是一样,这么一来少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我想方不败他们的手段九爷应该比秦某人更清楚,生不如死的话岂不还是死了的好?”
秦剑注视他缓缓说道。
朱濂之却淡淡笑了,他看着秦剑说道,“秦庄主你太高估我了。”
“哦?”
秦剑微抬眉。
“活着总比死了要好,你说是么?”
朱濂之垂下眸随意低语着。
“那么九爷其实是不愿意将事情告诉秦某了?”
朱濂之不响,似是懒得再作回答。
秦剑忽然发现要这个人开口似乎比登天还难,可杀了他却又觉舍不得,因为这样一来世上的许多秘密便也会随之而去了。
他仔细盯着朱濂之苍白的脸半响,才萧瑟地言道,“那九爷只有自己好自为之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朱濂之这时低垂了眼,嘴角的笑容淡如微风。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可他就是不喜欢如人所愿,黄泉也许是第一个,却也是最后一个。
烟熏轻袅,依然是一灯如豆。
佛本虚无,妄再生之戒,入了人世,看不破红尘,便是一念万年。
而他朱红御,那一刹那之心念果真摄尽了一生,于是被锁于其中,寸步难行。
可也不悔。
这是他的罪孽,本就应由他自身来偿还。
只是他深知,那个人已是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的了。
朱佑樘从不喜欢这种阴暗的气氛,他甚至无法在黑暗中呆上片刻,所以先他而入的是鱼贯的太监,各自手捧一盏晶亮的琉璃宫灯,光亮一时洒满大殿各个角落,璀璨绚烂之极。
朱红御常年不见光的双眼闭了起来,他整个人此时似是被一片金光笼罩,而他正前方那一颗骷髅在众多颜色之中闪出了妖冶的光芒,显得十分美艳而诡异。
朱佑樘这才缓缓踱着步子走入大殿,众太监纷纷退下,将殿门轻轻阖上,而他只是负手立于朱红御身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