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栋双眼微眯,然后笑了笑,对陈年道,“这位。。。。。。少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
陈年一笑,摇了摇头道,“方才杨管家智言百出,如今却要充傻弄愚了么?也罢,路总是要一步一步走的。杨大管家,我,姓陈名年,陈景泰的陈,杨绮年的年,永兴侯府嫡子,前来认祖归宗,我,难道走不得正门了吗?”
陈年语气强硬,一口一钉,像是都楔在了杨栋的心尖儿上。杨栋惊震,不自觉的倒退了半步。其后六个随从面面相觑,震惊之余又现惊悸,神色诚惶诚恐。
蒋昭的面色重新上了一层开朗的笑意,他走上前抱膀说道,“杨大管家,还不开正门吗?”
“这。。。。。。”
杨栋犹豫,心思转动极快,不知如何应付此节。
蒋昭雪上加霜,“怎么?有我在场证明,难道你还怀疑年少是来坑蒙拐骗的不成?”
杨栋赶紧摆手道,“不敢,不敢,我这就开门,这就开门,二位少爷稍候片刻。”
说着,他便着急着回奔偏门,蒋昭喊道,“杨大管家,真金不怕火炼,你若是去给谁报信那也随你,只是如果将年少晾在这里,怕是侯爷那关,你是过不了了!”
杨栋面色有些泛白,只是点头笑笑,然后就与一干随从进了偏门去了。
陈年看着紧闭的偏门皱了皱眉,蒋昭见状便道,“放心吧,量他也不敢将我们两个关在外面!”
陈年摇头,看着蒋昭说道,“看来在侯府里讨生活也不怎么容易。”
蒋昭笑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就中讨生活当然不易,但要是做了主人的话,生活也就不是只有易与不易这种浅显的分别了。”
陈年想了想,然后点头称是,人一旦开始不为生存愁了就开始要为生活愁了,当他不为生活愁了之后,又会有什么愁绪,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呢?愁,怕是一辈子也消磨不起。
在陈年不断的臆想中,永兴侯府的两扇黑漆大门咯吱作响,被四个大汉用力拉开。
陈年看着门中侯府建筑上的天空,较之门外的湛蓝多了些掩饰不住的深沉墨色。他明白,那或是他未来再也难以拔足的旋涡。
陈年随着蒋昭甩长衫下摆拾级而上,永兴侯府的门槛极高,几乎到了陈年的膝盖。达官显贵之家,常人进去是要低头的,这么高的门槛,你也不得不低头,因为总要看路才不至于会跌个跟头。
迈过门槛,门内是结实平整的青砖排地。陈年双脚踩上侯府的宅基,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来过侯府,只不过是在墙上被人背进来的,出去也是走的后门。这次,他却是以少侯爷的身份走正门进来的,他此时犹自如同梦游一般,很难相信这近百亩的宽阔敞亮,贵气不凡的宅院以后要交到自己手上,他惊喜,他兴奋,他激动,但在此之余,他却更多的感觉到了一种不踏实。
随便的赐予,往往意味着随便的夺回。
陈年所得到的不是靠双手努力而来的成就,而是得命运安排、上天眷顾的宠信,所以他心中不踏实。
蒋昭却分外享受这一刻的到来,他伸展双臂,闭上眼睛大口呼吸,连空气中的阴翳都因为陈年的到来而驱散开去,侯府不再终日郁郁,它有了承继,将会如吹去埋沙的明珠,继续在东京城里绽放耀眼的光芒。
蒋昭心情顿感舒畅,拍了拍陈年的肩膀道,“年少,欢迎回家!”
陈年一笑,最后的犹豫也荡然无存,他至今也不明白史河为什么会倒流,但他知道,做人,最好不要往后走。那些流连的美好,终究会变成身上的拖累,所以他这次选择往前看!
前面是第二进院子,然后是第三进院子,第四进院子。。。。。。
当陈年看见垂花门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跺了跺酸累的双腿,看着蒋昭道,“我看,下次还是走后门吧!”
蒋昭苦笑,刚想迈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见垂花门里转出一行人来。
陈年驻足,但见韩氏正笑着送一位贵妇人出门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官家小姐,左右两个丫鬟相陪。还没等陈年看清那妇人和小姐的模样,韩氏便惊喜的看见了陈年,急忙出声喊道,“年哥儿!”
陈年赶紧躬身施礼,“春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