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抬头向上望去,“这怎么可能?”
我顺着他的视线打量着空地上方足有九十多英尺高的塔楼,明白了他的意思:男爵夫人这么晚跑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我仔细端详着尸体那奇怪的姿势:她是背部着地,后脑头骨陷了一个大洞,脑袋歪向旁边,颈椎骨也折断了,一些头发蒙在脸上,只露出那双惊恐的,暴出来的双眼,纤细的双手摊在身体两旁,左手僵直,右手却紧握成拳头。
我心中一动,用力扳开她的右手,指骨发出喀嚓的一声轻响。
冰凉的,青白色的手心里是一条显眼的流苏,颜色碧绿,漂亮又可爱,银色的小金属扣上方,有一截断了的钩子。
“大人,”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您最好过来一下。”
公爵露出怪异的表情,走到我身边。我拿起那条流苏递给他:“希埃娜男爵夫人……可能是被人推下来的。”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接着陷入一片死寂。
公爵恶狠狠地盯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问出了一个“为什么”
。
“因为她的姿势表明她绝对不是自己跳的。”
我尽量忽略他的表情,“而且……”
“说呀!”
“而且……她手上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从那个人身上拽下来的!”
“别开玩笑了!”
沃伦先生突然叫起来,“你胡说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们她也是被谋杀的?你又怎么知道她是被推下来的,那该死的流苏能说明什么?”
“如果男爵夫人是自己跳楼的,应该脸朝下;看得出这流苏的钩子也是被扯断的,而且她手上的东西我见过!”
沃伦先生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没再开口,只是捏紧了拳头。
“够了,让,别再说了!”
公爵出来打圆场,吩咐哈丁太太送沃伦先生回房间去,“您的神色让我担心。”
他对他说,“也许您该喝点威士忌。”
沃伦先生接受了公爵的好意,临走前却阴沉地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让我身上发冷。
公爵打发一个男仆去通知神甫,随后从麦克韦伯先生手里接过马灯,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流苏。
我看着他脸上轮廓的阴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开始为自己刚才那番卤莽的话后悔:我真不该脱口而出,也许我毛毛躁躁的“推论”
已经激怒了沃伦先生,他很不喜欢我;那么公爵是否相信呢?可我知道自己没错,男爵夫人的死一定不简单!
公爵从流苏上移开视线,把马灯举得更高。他打量着自己情人的尸体,像在看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油画,没有悲伤,没有惋惜,甚至连目光的闪烁都没有。
“冷血动物”
。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沃伦先生的评价,或许他说的倒是实话;正像这座城堡一样,它主人的心也是花岗岩做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公爵却举着马灯走到离尸体不远的一丛花木旁边,弯腰拾起了什么。我连忙跟过去,诧异地叫到:“玫瑰花瓣儿!“
真的是玫瑰花瓣儿,鲜血一般红艳,润润的,还没有一点儿枯萎的痕迹。
“但这里好象没有玫瑰花呀!”
我看看四周,只发现一些无花植物和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