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面条呛在喉咙处,温禅条件反射的咳嗽起来,面容憋成猪肝色,咳嗽声音撕心裂肺。梁宴北吓了一跳,急忙给他倒水。
谢昭雪正要答应司徒舟兰,却听见温禅传来的动静,转眼看去,就见温禅捂着嘴从他面前冲出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温禅咳着咳着,胃里翻山倒海的难受,感觉刚吃进去的面条想要涌出来,于是顾不得其他就往外狂奔,梁宴北见状也端了一杯水跟出去。
才吃的东西果然吐了个干净,温禅蹲在树下,仿佛要把肠胃都呕出来似的,一声声都无比凄厉,等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胃像拧住一样难受,停下来时,已是满脸泪水。
头昏脑涨之际,他微微闭眼缓和一下,却不想刚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年轻俊朗的梁宴北身穿大红色的喜服,头戴新郎帽,面上肆意泛滥着春风笑意,牵着盛装嫁衣的新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进大堂,走到温禅面前。
喜婆声音高昂,宾客笑声欢闹,梁宴北和他的新娘在温禅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行完三拜成亲大礼。
温禅面上的笑似乎都麻木了,任他藏在袖子在的手紧握到颤抖,心里痛的像锥刺,脸上还是无可挑剔的笑颜,还是云淡风轻的祝贺。
时隔多年,只要一想到那场面,温禅都忍受不了,总觉得有人站在他的心口上那铲子挖似的,越挖越痛,越挖越空。
那受万人祝贺赞美的新娘,被梁宴北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正是司徒舟兰,也是后来梁少景的亲娘。
其实温禅有时候觉得自己心眼特别小,他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爱着梁宴北,也可以把梁少景视为己出来疼爱,却始终喜欢不起来司徒兰,甚至达到厌恶的地步。
他心里清楚的很,梁宴北和司徒兰是青梅竹马,自小在金陵一同长大,她在梁宴北的生命力参与了温禅参与不了生活,也占了温禅代替不了的位置。
一直被温禅强压在心中的嫉妒和厌恶发了疯似的撕扯他的神经,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抑制不住颤抖。
正在此时,梁宴北走来,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问道,“九殿下,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
温禅听见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便知晓是梁宴北,心底陡然生出一缕恨意,他伸手使劲一推,失控的大叫道,“走开!别靠近我!”
梁宴北被猝不及防一推仰坐在地上,手中的茶杯也脱落,全撒进草地之中,他神色惊愣,过了片刻脸上的神情才慢慢冷下来,沉着声音,“你就这么讨厌我?”
温禅双眼赤红,怒回,“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喜欢你吗?”
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娶了个绝色媳妇儿,生了个出息儿子,每日软玉温香,父慈子孝。
面对着冰冷偌大的皇宫,对着一群他不爱的后宫嫔妃忍受着孤独的,只有他一人。
梁宴北沉默一瞬,静静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去京城之前,曾经梦到你。”
温禅惊愕,抬眼看他。
却见他面上还是平静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你在京城深宫,我在金陵长大,根本不可能遇见过,但我确确实实梦到了你。”
“梦中你我是朋友,我们关系好到共饮一壶酒,共枕一方榻,甚至一同上场打仗……年宴那夜,你穿着太监的衣裳,隔了远远的,我就认出了你,所以才冒昧拦住你,可你对我很抗拒。”
“可能是因为那个梦,我总是想与你交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讨厌我……”
温禅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寒冬年夜,梁宴北拉住他的手,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当时的他还因为重生相遇而心慌意乱,未曾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