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孩子要么不敢跟他玩,要么他不敢跟人家玩,与其一个人窝墙角,母亲就把他带在身边,走哪儿带哪儿去。
小路生曾在旁边亲眼见过,觉着母亲滴下的汗水都比桶里的水多……以至于,二十多年后的他依然有种错觉,仿佛天底下所有的香烟都是由一株株被汗水浇灌的烤烟卷成的。
所以,他从不抽烟。
本来,在小路生的眼里,“路生”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或许还因为每次母亲叫起来都莫名带了股甜甜的味道,可能是每次叫名字的时候都是要给他东西吃,要哄他睡觉。
譬如,“路生,快过来睡觉觉,不许再玩了。你洗脚了没有?等着我给你烧水。”
但被他们不怀好意的叫唤后,他居然渐渐觉出这两个字的耻辱来,仿佛一杯甜丝丝的蜂蜜水,张三一口,李四一口,王二麻子一口……一人一口的往里头吐口水,直到他再想起蜂蜜水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没有甜味,而是满满的恶意与恶心。
他不知道,小路生的名字,本该寄予美好期许的名字,是被谁毁掉的。
他只知道,他就是那个路生。
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叫季云贵,一个叫季云强,到他,就变成季路生了。
成年后,他非常,十分介意再被叫这个名字,曾无数次骂过“这该死的路生”
。后来,自己跑出来后,他一鼓作气把名字也改了,他们不让自己跟着叫季云某,他偏要!
而且,他还要成为得全世界喜爱的人,他要叫季云喜!
026
“季老板,您怎么了?”
徐璐歪着脑袋唤他,前头已经快没路了,他的车子还在往前冲。
季云喜一个激灵,仿佛从噩梦里惊醒一般,转头看了女人一眼。
徐璐那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开车走神很危险的知道吗?
“前面快没路了,季老板快刹车!”
“吱——嗞”
车子终于停下,不过徐璐却被往前甩了一把,把她胸口撞得生疼。她摸着被撞疼的胸脯,惊魂未定:还好脂肪组织多,不然可就冲肋骨上去了。
季云喜虽然还是不动声色,但微微发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害怕。虽然路上只有他一辆车,但前头是人家村民的大门,若非她及时提醒,可能就要撞人家大门,冲人家家里去了。
“你怎么样?”
他偏头问徐璐,嗓子又干又哑。
徐璐忍着胸口生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没事,季老板以后开车可不能再走神了。”
但女人的这种地方本就是软肋,就算她真的极力强忍,还是觉着痛。
她捂胸口的动作太明显,季云喜没可能注意不到,不过现在也不是有绮念的时候。
“怎么样?要不去医院看看。”
徐璐脸色红白交错:“算了,不用去,都已经到乡里了,我自己回家休息两天。”
也不知道红了还是青了,这不像撞手臂上,可以撸起袖子来看看伤得怎么样。
季云喜皱着眉,也知道她的不方便,当机立断,调转车头就往另一个方向开。
徐璐实在是痛极了,根本没顾得上他往哪儿,直到开到卫生院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这方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