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初龙的性别,紫鹃和婆婆纳时常进行激烈的争吵。婆婆纳希望这会是一只小母鳄,温婉平和,不惹是生非;而紫鹃则希望这是一只小公鳄,当野狮子再来攻击时,有小公鳄的防御野狮子就会有所忌惮。
我对初龙的性别也充满了好奇,我不能告诉紫鹃和婆婆纳,初龙的性别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如果将它放在温度较高的向阳地,那它孵化出来很有可能是一只小公鳄;如果将它放在温度较低的低凹阴蔽处,则它很有可能就会是一只小母鳄。孵化的温度决定了幼鳄的性别,这个秘密直到初龙破壳而出的那一天我才告诉紫鹃和婆婆纳。而我守着这个秘诀只为等待一份水到渠成的缘分。上苍到底会赐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初龙?
怀揣猎奇的心态,我和紫鹃婆婆纳一起迎来了初龙冲破蛋壳新生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清气朗,阳光晴好,整个灵河岸边都充满祥瑞之气。我和紫鹃、婆婆纳趴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雪白硕大的蛋,只听“哧”
的一声蛋壳裂开,我们三人的心也随之跳到了嗓子眼。心跳声萦绕在我们每个人的耳边,我们屏住呼吸一起见证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只见蛋壳以最快的速度破开,一只乌黑发亮的幼鳄露出了它精巧的头颅,一双无辜惹怜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们,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柔情。
少女的胸怀被母爱充斥。
“初龙,初龙,初龙……”
每个人都充满动容地喃喃召唤。
艾莽
更新时间2014-4-2916:36:53字数:3281
初龙如紫鹃所愿是只小公鳄。婆婆纳些微的失望立即被新生命降生的喜悦冲刷干净。
初龙的出世给无趣的灵河生活注入了无比的生趣。鳄鱼是食肉动物,我们害怕食肉会使他原本凶猛的本性更添戾气,便改而为青草喂食。刚出世的初龙没有接触过肉食,也就甘心情愿变成了素食主义者。野花野草将他的皮肤滋润得油光发亮,调皮的家伙在阳光下的草丛里迅疾穿行,仿佛一条发光的闪电。或许因为食草的原因,初龙的生长十分缓慢,每当和我们一起在灵河里戏水的时候,他细瘦的身子更像一条小蛇。
当我们笑话他是一条小蛇时,他就支起身子,露出他的小短腿,用他长着蹼的爪子像我们昭示他是一只如假包换的雏鳄。一本正经的样子滑稽可爱,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紫鹃和婆婆纳撩起河水泼他,他就迅速躲进河里,快速游弋,身后拖出一条不规律的水纹。初龙有时也调皮,常会用爪子拍打河底的小鱼,那时我们就会不约而同地上前制止,我们害怕一旦让他初尝血腥,他沉睡的恶性会被唤醒。
灵河的生活按部就班,我偶尔想到三生石爷爷。忘川河畔你还好吗?有时,我也想到神瑛——那个温婉又邪坏的白衣少年。他在灵河岸边调xi我的一幕一直潜伏在我的脑海里,在我不经意时就浮现到我眼前来,然后我的唇边就会绽出一抹羞涩而甜蜜的笑意。
一日我正在岸边对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恍惚着,忽听身后草地上传来紫鹃和婆婆纳的惊叫声。我回身望去,不知何时,那只消失已久的野狮子竟突然出现。它正疯狂追赶着紫鹃和婆婆纳。紫鹃和婆婆纳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快施法啊!用安魂定魄针!”
我急得大喊。
紫鹃和婆婆纳停住脚步,齐齐施法,不料野狮子却在一片炫目的光束中岿然不动,只见它后脚一跺,前肢直立起来,一声狮吼,地动山摇。
我浑身汗毛倒立,而紫鹃和婆婆纳早被破了法力,身子凌空摔出老远,一人吐出一口鲜血。野狮子大有乘胜追击的架势,它放下前肢,一步一步爬向紫鹃和婆婆纳,每前进一步它的油金狮毛便在风中重重一抖。
我听见紫鹃和婆婆纳发出哀嚎的求救声,在野狮子就要靠近她二人的时候,我的身子飞了起来。当野狮子直起身子,爪子大张,扑向紫鹃和婆婆纳时,我飞身下落,顾不得思量和害怕就想用身子撞击野狮子,可是初龙却抢在了我前头。他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细瘦的身子高高立起,仰视着野狮子,爪子张开,一片片趾蹼紧绷着。
我吃了好大一惊,初龙竟然这样勇敢,他为了保护紫鹃和婆婆纳,竟然忽略了站他面前的是随时都可能令他毙命的庞然大物。旋即我就发现初龙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原来这小家伙是害怕的,他知道他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敌人。
“初龙危险!”
野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向初龙,我大惊失色喊了起来。而初龙似乎明白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丝毫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地迎着野狮子明晃晃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
“初龙!初龙!”
紫鹃和婆婆纳也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就在所有人心痛欲裂的时刻,野狮子的爪子奇迹般地停在半空,它与初龙保持着最近却没有接触的距离定格在阳光里。我快速降落在初龙和野狮子身边,然后骇异地看见初龙的眼里流出两排晶莹的泪滴。
“鳄鱼的眼泪……”
我喃喃自语,惊骇得无以复加。而我头顶的绛珠已开始发出夺目的红光,野狮子一见那红光,便痛苦地蜷缩到了地上,炼狱一般的嘶吼声响在耳畔十分凄厉。野狮子在草地上来回打滚了一会儿,一阵青光耀眼烟雾腾腾。紫鹃和婆婆纳已经挣扎起身,趔趔趄趄跑向我。我们一起看向地面。白烟散尽,地上没有了野狮子,而是蜷缩着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
初龙爬到我脚边,趴在我的脚面上,目光惊惧。我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和紫鹃、婆婆纳一起靠近那男人。男人肌肤白嫩,披头散发也掩不住清秀面容。他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我们,失却了身为狮身时的攻击力。
“不要过来……”
男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们一震,都停住了脚步。男人在我们的注目下一直躺在地上,许久我终于觉察到男人一定是病了,于是对紫鹃和婆婆纳使了个眼色。紫鹃立即施法,一件草叶编织的衣裳盖在了男人身上。婆婆纳跑向前,看视男人的身子,她快速给男人把脉看色,然后起身看着我,半晌道:“他先前魔性缠身,现在魔性倒是退除,可是经脉尽毁,身子无法动弹。”
我皱眉看向地上的男人,他若能站起身子,一定是昂昂自若的翩翩君子,比起神瑛更有俊朗丰华的气度,可是他瘫在地上只是个颓废无助的病人。
男人的病态让我想起五百年前自己遭遇的那场霜降之劫,若不是神瑛五百年殷勤浇灌,我恐怕很难起死回生吧?救人助人应是条可以传递相传的爱心之链。地上的这个男人,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遭遇,才使他迷失本性,现在他既然魔性退却,我一定要帮他恢复身体上的健康。
于是我走近他,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婆婆纳医术高超,一定能想到救治你的办法。”
男人的手在我手里微微颤了颤,滚烫如两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