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月场合游刃有余,争强斗胜也不乏底气,想必家里不缺银钱。”
“但他眼力不弱,瞧着你我的衣衫佩饰,眼中有不忿却嬉笑着没再挑衅,自命不凡又会隐忍算计,还用我跟你说他的身份?”
晋榆目瞪口呆听着徐孟戈冷静分析,听得他都明白过来,“不是……就照了个面的功夫,你就看出来对方是个商户子了?”
在宣国,虽手握金银最多的是商户,但商户地位却不高,小到外出行走时衣食住行的规格,大到宅院和仕途的限制,方方面面都极为严苛。
顿了下,晋榆反应过来又问,“对方算计什么了?”
徐孟戈看都不看晋榆一眼,若是没有家世,晋九郎碰上刚刚那位九郎,怕是被人家卖了,都还要乐颠颠给人家数银钱。
他只问晋榆:“他从出声嘲讽于我,到让你我都不愿与之交谈,可曾泄露自己分毫消息?”
事实上,徐孟戈耳力不弱,后面蒋云若和花娘的对话他听到大半。
那小郎君十句有八句是问或反问,让人知道他想让人知道的,却半点没让人知道自己的来路。
独这样也就罢了,对方借着并未易容彻底的婢子,是既知道他们对此不喜,避免了可能会有的冲突,却也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徐孟戈毫不怀疑,待得来日若是有需要,对方绝对能没脸没皮凑上来,到时也不用跟旁人一样还要从头开始。
这番心计和市侩实非寻常人能拥有,必定出身与人打交道极多的人家,由此可见十有八九是商户。
其实抛却徐孟戈个人的喜好,那位九郎若不是商户子,还挺适合飞虎卫的活计,起码抓细作时,对方眼神比那些只有把子力气的莽夫们强。
晋榆想了想,拍拍大腿,“嘿,那叫我说,这人可以用啊。”
见徐孟戈蹙眉满脸拒绝,他有心劝慰好友几句,“大郎你还别总是瞧不上浪荡子,旁人不说,世伯在那两位面前都如鱼得水,你也别总跟世伯顶着来,父子哪儿有隔夜的仇。”
徐孟戈面色淡淡倒了杯酒,“我们府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换你从小到大都要在胭脂堆里打滚,明枪暗箭的躲不完,你的存在还会成为筏子,让母亲放不下挣不开,你还能浪荡得起来?”
晋榆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谨威候府的后宅之乱,在整个宣京都不是秘密。
谨威候夫人陶乐郡主每每出现在宴会上,都会成为好些人暗中排揎嘲讽的话题,这几年都不怎么出门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徐孟戈传自母亲的漂亮丹凤眸淡淡扫过刚才没关紧的屋门。
有个身量不算太高的瘦削小郎君,被几个花娘轻轻扯着逗弄。
估计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场合,耳尖通红地不住后退,那绯色从露出的半截脸一路红到脖子里去。
但对方嘴唇紧张得发白,一直挥着手,略弓着背蒙头转向想逃,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摆脱不开花娘子们似有若无的戏弄,那小郎君偶尔仓惶抬起眸子,看得出快要哭出来了。
徐孟戈事不关己地低头喝了杯酒,换了话题,“算了,不提这个,你今日带我来琳琅阁,想让我看什么?”
晋榆扫了眼外头,同样瞧见了外头的乱象,也没动什么恻隐之心。
左不过是被家里人带出来长见识的小郎,是好是坏都是阅历嘛。
他让徐孟戈从小都骂出来了,多管闲事的从没个好下场。
他凑近徐孟戈,声音放轻,“就你回京前后脚的功夫,听说琳琅阁在找什么东西。我二哥他们一直难勘破琳琅阁的跟脚,好不容易有了破绽,二哥让府里的暗卫偷偷打探,终于有了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