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老二,你不知道,苏桦的勤快在我们那可是出了名的。知不知道他竟然会淹泡菜,把我们院里的老娘们都盖了,连我妈都说苏桦淹的泡菜那叫一个绝,拿到市面上肯定比那些街上卖的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是不是,叶子。”
张宽斜了眼看着苏桦。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一见到苏桦不鸟他的样子就来气,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好歹的楞小子,可刚才苏桦明摆着的冷漠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割得他肉痛。
他不会认输的,对苏桦,他从来不愿意落在下风。
苏桦想从张宽胳膊下逃出来,可张宽死死地压着他,脸上露出说不出来是讽刺还是鄙视的笑,嘴边挑衅更是一目了然的。
苏桦的脸白了,他似乎看到了二年前的张宽,或者更早点,五年前的张宽,只要自己身上冒出点刺,张宽都能拿把撮子给他撮平了。
那叁个看着情况不对的人打着哈哈。
“是不是真的?”
“苏桦,真看不出啊,到底是怎么淹的?”
看着其他人一脸质疑又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苏桦恨不得把鞋砸在张宽头上,可张宽死死地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一幅人前好哥们的模样,苏桦不想因这点小事就跟张宽翻脸,却也不想低了头给张宽洗鞋。
“洗了,我们出去说,要不,我的嘴可不把门。”
张宽凑到苏桦的耳边小声摘咕了一句。
苏桦愣了一下,看到张宽一脸你不给我好看我就不饶你的样子,终于弯了腰,掩了鼻子提起了张宽的鞋,随既干笑了一声,“臭不,臭我就给你扔楼下去。”
然后站起来转头出去了。
“哇。宽子,你真行,知不知道苏桦最讨厌臭鞋子了,老大每次踢球回来,他都不让老大在宿舍里脱鞋的,非要他在外面晾一会才能进来。”
听到王海晨一惊一诧的声音,张宽得意地躺下来笑了起来。
“那当然,我和苏桦谁跟谁,那可是发小,从小他就没少给我洗鞋,要我说他还给我洗过内裤你信不信?”
“信。”
说着王海晨扔下来一个枕头,正闷在张宽的脸上。“打死你这个土豪劣绅,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歁压我们善良可爱聪明贤惠的苏美人的,那可是我们的小心肝子,痛都来不及的。”
和王海晨打闹了一阵,王海晨被女朋友叫出去吃饭了,张宽闲得无聊,看了看苏桦钉在床头架上子的书,多是一些专业书,也没有翻的兴趣,倒是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还用一一块漂亮的盖布盖着。这是当初考上大学他爸送的,苏桦和他一人一个,张宽的打游戏都快打破了,苏桦才把这个当宝贝拿出来用。
张宽开了机,里面什么游戏也没装,只能挖地雷。还没等一局挖完,就见呯呯咣咣几声盆子摔地上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接着一个身影扑过来,啪地把电脑合上了,刚好夹住了张宽的大拇指。
“操,苏桦,你发什么疯,吃枪药了。”
“滚,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你想干什么,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
苏桦吼了起来,一只手指着张宽指头都在发抖。
张宽来气了,这气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是来到这里就积起来的,他张宽怎么着苏桦了,每回见着有过好话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至于吗,不就在他床上躺了会儿吗,不就看了看他的电脑吗,至于跟烧了他家祖坟似的。他张宽以前是不好,打架把他丢下了,把他使唤成马仔了,可现在不是啊。张宽真的想和苏桦做朋友的。虽说有时候的确让苏桦气得挺邪乎,但更多的时候还有点暗暗得意,必竟苏桦再优秀,有一些东西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分享的。可现在,这是苏桦的宿舍,他眼巴巴的等了三个小时,旁边还坐着两个活人,他苏桦就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
张宽二话没说一把从苏桦手里抢过了表面上还湿着的鞋,用力穿上,脚一蹬,鼻子一哼,指了指电脑“你的东西?”
又指了指苏桦床上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妈的,真他妈的虚伪!”
张宽“啪”
的把门狠狠一摔出去了,剩下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他怎么了?”
老五看着站在门口快要哭出来的苏桦,不明所以。
苏桦傻了。
虚伪。张宽骂他虚伪,苏桦是虚伪,可还轮不到张宽来骂。这些东西不是他的,那怕他就是再小心,再努力,在张宽心里,他只能是那个张开手等着别人施舍的可怜虫。
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了,给张宽洗了鞋子,他还不满足,他还觉得不过瘾。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才能不虚伪。苏桦的心里酸得连五脏六腑都快腌透了。
苏桦僵在那儿快十分钟了,直到老五下了床过来拉他,他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桌子上的电脑一抱也摔了门冲出去了。
其实张宽一关上门就后悔了,短短的几十级台阶下得张宽肠子都快悔青了。今天是怎么了,不是来给苏桦过生日的吗?不是不提过去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张宽站在苏桦楼前的小树林里,心里说不出的什么味道,听着四周隐藏在黑暗里的窃窃私语,那些透着緾绵的低语,弄得张宽心里慌慌的,一种从未有的情绪包裹着他,慌张,失落,自责,好像心里哪里漏着气一样,想堵堵不上,想排排不出。就那么不上不下,气一点一点的不够用了。
张宽想冲上去,想说声对不起,那是张宽生活词典里所没有的词,他从没对苏桦说过,可是现在他一点勇气都没有。他害怕苏桦,怕他也许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的抹泪,就像那次在墓地一样。那样苏桦他再也不想看见。
张宽站在那里,手脚硬僵,一直盯着那个进进出出的楼门,门口有着太多的幸福上演着,有送吃的,有等人的,有牵着手緾绵的。手里那只花了他近两个月生活费的录音笔已经被他捏出汗来。
那是张宽两个月前就开始计划的给苏桦买的生日礼物。
苏桦从没告诉过宿舍里其他人他的生日,从今天大家的嘴里就可以看得出。这么多年,有苏桦的生日,就有他张宽的影子。前几年苏桦傻傻的笑,到了去年苏桦躲着不见,就是这样,张宽去年还硬是送给苏桦了几张精藏版的音乐cd,光为了挑那些钢琴曲目,就让张宽差不多了解了近代史上所有的钢琴名家和钢琴名曲。这个录音笔是年后跟着李娟参加一个活动时看见的,当时李娟拿了这么一个东西录演讲词,张宽觉得新鲜,一问才知道是李娟做空姐的堂姐从日本买的,国内还很少见这东西,当时就厚着脸皮硬让李娟托她姐姐也从日本给苏桦买了一个。
从那次圣诞晚会上,张宽就决定了,不管苏桦对他怎么样,不管是不是假的,都要把苏桦当成真正的朋友。可今天倒底抽什么疯,当着那么多人发什么疯。
在小树林里没站多久,张宽终于看到苏桦从楼里跑了出来,脸上发白,一脸怒气,眼睛还在四处找着。知道苏桦是找他,张宽刚想走出去叫住苏桦,苏桦已经朝着他宿舍的方向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