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見兩人不痛快,忙開口道:「茶晶說笑罷了,大爺快去請安吧,西屋老太君已經起了!」
曹顒不願意與小孩子計較,剛要轉身出去,見茶晶仍是不忿的瞪了玳瑁一眼,心中無語。自己可沒心情整日哄著小丫鬟,要想耳根子清淨,這個茶晶是不能夠留了。
萱瑞堂,西側間。
曹顒進去時,老太君坐在炕上,珊瑚舉著塊玻璃鏡子,在她身前侍候。紫晶托著個金鑲玉的福字簪,遞給珊瑚,由珊瑚給老太君簪上。老太君對著鏡子看了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祖宗,孫兒給您請早安!」曹顒依照過去禮節,走到了老太君身前,甩了甩兩個小衣袖道。
見曹顒神清氣爽的,老太君臉色多了幾分喜色:「安!怎麼起得這樣早?小小年紀的,多睡些才好!」
「孫兒想同老祖宗一起用早飯,然後去上學。」曹顒笑著答道。
老太君聽著前一句話還好,後一句話卻面現憂色,伸手拉著曹顒到炕邊坐下,哄勸道:「上學來回怪累的,待過兩日你父親請了師傅到家裡再上可好?」
看來是兩個月前的綁架嚇破了老太君的膽子,曹顒雖感激她的關懷,卻不願意被束縛在內院中,起碼上學堂還有出府的機會,因此裝模作樣道:「家裡上課沒有同窗,學堂上,與同窗一起上課,功課學著不枯燥!」
老太君一向最寵溺曹顒的,見他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怎麼忍心開口說出「不」字,只好道:「顒兒既然如此用功,就等我與你父親商議後再說!」
正說著,曹寅夫婦帶著劉萍到了。老太君昨晚聽曹寅說了曹顒出事的詳情,知道孫兒平安多虧一個小「恩人」,就吩咐曹寅今兒帶過來。
劉萍依照李氏教過的規矩,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個頭:「萍兒給老祖宗請安了!」
老太君見小姑娘乖巧懂事,很是喜歡,吩咐紫晶去取了一個珊瑚項圈做見面禮。因昨晚就同意曹寅收養她的建議,所以問曹寅道:「大名可起好了?」
曹寅回道:「選了『頤』字,取『貞吉』之意,母親看可使得!」
老太君笑道:「聽著好,取意也吉祥,就用這個大名吧!在叔伯姊妹中行三,以後就是咱們曹家的三小姐,待挑個好日子,擺上幾桌酒,喜慶喜慶!」說到這裡,又問李氏:「三丫頭的院子可選了,離顏兒近些,姊妹兩個也好做伴兒!」
李氏回道:「選了春暖閣,與顏丫頭的雲涌齋挨著!」
老太君點了點頭:「嗯,選得妥當,除了侍候的小丫鬟,妥當的嬤嬤也要選兩個,三丫頭還小呢!」
李氏應是,曹顒在旁聽得心動,忙上前道:「老祖宗好偏心!三妹妹比顒兒還小兩個月,都能夠有自己的院子,顒兒怎麼沒有!」
曹寅只當兒子撒嬌,心中不快,沒等老太君發話,就呵斥道:「胡鬧,有這樣和老太君說話的嗎!」
老太君卻不領情,瞪了曹寅一眼後問曹顒:「顒兒想要自己的院子了?」
曹顒大力點了點頭:「孫兒這次去舅舅家長了見識,表哥們都是從自小就習騎射的。」說到這裡,看了看曹寅道:「聽說父親也是如此,孫兒如今都七歲了,也想要習騎射和武術。老祖宗的院子沒地方跑馬!」
老太君與曹寅都覺得詫異,曹顒喜歡讀書是他們都知道的,何時又開始惦記習武的。心懷疑惑,老太君開口問道:「顒兒不是喜歡讀書嗎,怎麼想起學騎射?不許調皮,快告訴祖母,是哪個混帳小子攛掇你的!」
曹顒心裡翻了個白眼,曹家雖是旗人,信奉的卻是儒家正統,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心裡雖鄙視,面上卻帶一本正經道:「孫兒喜歡讀書,卻不想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學文養性,習武修身,有何不可?」
聽到曹顒提到「手無縛雞之力」,老太君與曹寅都想到了之前被綁架之事。雖然曹寅對老太君隱瞞下曹顒斷腿失音之事,但老太君也隱隱打探到一些。原本以為孫兒自幼嬌慣,不知怎麼向自己訴苦,但是他回來後卻提也不提此事。
眼下,聽曹顒這樣說,知道他將那麼多苦楚都埋在心裡,惹得老太君越發心疼,眼圈已經紅了,半點兒也捨不得逆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文武雙修好,文武雙修好!」說完,指了指曹寅夫婦道:「你們給顒兒找個寬敞院子,要有地方跑馬的,再請兩位身手好的師傅,顒兒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曹寅目瞪口呆,內宅的院落都是小巧精緻的,哪兒有跑馬的地方,看來要在前院收拾,在校場邊上開個院子。這樣想著,就在老太君面前說了。
老太君見曹顒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滿懷希翼的望著自己,就道:「前院就前院吧,寬敞些,只要顒兒喜歡就好!」
【第二卷流年轉】
第oo15章紈絝
歲月如梭,幾年光陰匆匆流逝,轉眼,又是一年春三月。
江寧,城南,灶王廟。
不知這裡以前香火如何,如今卻是荒廢了,缺胳膊斷腿的泥偶像歪歪斜斜,帷幔髒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供桌上,擺放著一隻裝了半碗土的破爛陶碗,裡面卻是手指粗的三根香。香已經點燃,青煙寥寥。供桌前,放著一把缺了半條腿的椅子,缺腿的地方墊了兩塊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