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琉月一直待在东苑,除了吃饭时间去膳房提个膳,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聊就翻翻茶经,钻研一下茶艺。
王爷没叫她上值,估计也是不想见到她。
琉月闲着,一等丫鬟只剩下三人,人手不足,伺候不过来。
福安请示过王爷,从二等丫鬟里头,提拔了两名机灵懂事的丫头,去前院当差,更名素心和素萍。
如此一来,底下的丫头们在空闲时,免不得窃窃私语,其中看好戏的居多,都道琉月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爬床没成功,惹了王爷不高兴,要被赶出去了。
小荷好心提醒她们,没影子的事情不要瞎说,省得自找麻烦。
七夕那晚,她可是亲眼见过王爷从身后半抱着琉月姐的。
抱了就是喜欢,琉月姐也不是那种不知矜持的人,何来爬床一说
福安觉得王爷这几日不大对劲,他面上虽然无波无澜,不辨喜怒,可是浑身散的那股冷意,冻得人大夏天里直打激灵。
王爷心里装着事,还是件不顺心的事。
悄悄打听观察,福安隐约猜出了几分原由,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去东苑当起了说客。
“琉月姑娘,这几日可好啊”
福安让人将琉月请进东苑的一间厢房里,再上些茶和水果点心。
“多谢福公公关心,奴婢很好。”
琉月坐在对面道。
你好着,王爷可不好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福安在心里嘀咕道。
福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语重心长道“琉月姑娘啊,这些时日,杂家一直在旁看着,王爷还是第一次对女子这么上心,为了你,王爷可是特意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匠人,来装点竹云苑,留着给你住呢。”
琉月抿抿唇,面露愧色,“奴婢一介民女,身份卑微,无福消受王爷厚意,全是奴婢的错。”
福安看她一眼,又道,“王爷对你的好,想必你也清楚,杂家有话直说了,姑娘是否想如此吊着王爷的胃口,让他爱而不得,而更加在意你姑娘如果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王爷再喜欢你,耐心也有限,你要懂得抓住时机才是。否则等到王爷对你的心思淡了,不喜欢了,后悔晚矣”
琉月秀眉轻蹙,摇头,“奴婢不瞒公公,奴婢心属表哥,故而不能答应王爷。”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可有些棘手啊。福安给自己续了杯茶,慢慢品着,“琉月姑娘的亲事尚未定下,便还有选择的余地。王爷一表人才,英俊伟岸,整个大宁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你那表哥,估计与凡夫俗子无异,鱼目和珍珠,粗茶淡饭与锦衣玉食,姑娘是个聪明人,可要好好掂量才是啊。”
琉月是打定主意不做王爷的女人,不带半分犹豫道“公公不必再劝,就当奴婢不识抬举,配不上王爷罢。”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
福安气急攻心,茶也喝不下去了,撂下茶杯,负手走了。
过了两日,一个眼熟的二等丫鬟,名叫芍儿的,过来东苑敲琉月的房门,着急道“琉月姐姐,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琉月一向待人和善,请她进屋,“什么事啊,芍儿坐下慢慢说。”
芍儿顾不得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簇绣工极好的绿萼梅花,向她道“绿梅托我找你,她说要见你。”
绿梅要见她,准没什么好事。琉月犹豫道“眼下我不便出去呢。”
芍儿收了绿梅的银子,忠人之事,“绿梅说,姐姐不见她,就是眼睁睁叫她去死了。”
人命关天,琉月只好答应了,去了浣衣房,找到绿梅。
绿梅瞧着清减了些,脸上蒙着一块纱巾,只露着两只眼睛。
绿梅一见她,便扑通跪下,摘掉脸上的纱巾,泣不成声,“琉月姐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真心悔过了,请你看在以前我们的姐妹情份上,救救我吧。”
琉月低头一看,绿梅的脸上赫然印着通红的巴掌印,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不由蹙起眉头,“绿梅,怎么会这样谁打你了”
绿梅哭着撸自己的两只袖子,胳膊上遍布青紫痕迹,十分瘆人,“姐姐去了前院之后,时不时的,会有人挑我的错处,动辄罚跪打骂,掌嘴更是家常便饭,还不让我说出去,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琉月讶然,“你怎么不找管事说呢,在晋王府里随便打人,也会有人管的。”
“我一个粗使丫头,何人会管”
绿梅哭得更凶,眼泪啪啦啪啦掉,“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托人去找姐姐。再在府里待下去,一定没我的活路了,请姐姐慈悲,救我一命,让王爷放我出府吧。”
王爷赏赐的那些金银珠玉,全给收了上去,用掉的那些,也要还清,那么多银子,她要在府里做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
琉月神色为难,“绿梅,你不知道,如今王爷也不愿见我了。”
绿梅向她磕头,额头碰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出沉闷的声响,没几下,绿梅的头上磕破了,沁出鲜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拽着琉月的裤管,“琉月姐,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若是连你也不愿救我,出不了王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琉月看她如此可怜,心头一软,蹲下身,扶她起来,“我试试吧。只是我不能保证,王爷会答应。”
见死不救,不是她的风格。
大不了,王爷厌烦她,撵她走了。
“多谢琉月姐。”
绿梅哽咽道。
琉月出了浣衣房,径直去了前院,跪在书房前面,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