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屋,那你先与我到杂林去。”
惊蛰道,“三顺和七蜕在那里。”
八齐无力地点了点头。
惊蛰搀扶着八齐,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终于走到杂林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这的三顺和七蜕却是不在。
惊蛰一愣,猛地看向刚才三顺站着的地方。
树干上的血痕还在。
地上踩出来的雪印也在,可人却不翼而飞。
八齐的声音虚弱,带着一点惊慌:“惊蛰,你应该也发现,北房……很不对劲。”
“嗯。”
惊蛰低声,“我们刚才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可是整个北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可能。
就算现在入夜,也应当会有活动声。
可这么多亮着的屋舍,却是连一个起身走动的人
都没有;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主子还是宫人,没有人出门查探情况……整个北房,就好像只剩下他们几个能吐气的人。
八齐:“这种情况,是在半个多月前出现的。”
他还是很虚弱,需得靠着惊蛰搀扶他的力气,才能勉强站得住。
七蜕和八齐一直生活在北房,对外头的皇宫生活虽有向往,可在过了二十岁后,就已经没了进取的心思。
毕竟不管他们怎么往上爬,将来都会是这样不入流的小内侍。
熟悉的地方呆惯了,就不想挪动。
拒绝惊蛰时,他们多少是带着侥幸的心理,从前他们在这北房待了多久,却是一点事都没出,现在,也应当是这样……吧?
可是大半个月前,北房的变化,却几乎吓疯了他们。
八齐:“最开始,是那些伺候的宫人,他们一个个变得僵硬,就好像,一点接着一点失去了活气,就好像……变成了木头人,或者是怪物……”
他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恐惧,仿佛随着他的讲述,那些惶恐也再一次跟着侵蚀而来。
他们能发现异常,那些主子们,自然也有感觉。
惊恐之下,这些已然在北房混吃等死的主子们,头一回打算闯出北房。
不得不说,七蜕和八齐,根本没有拦着她们的打算,更甚之,他们也是想跑的。
然,哪怕七蜕和八齐这两个守门的人不拦着,只要北房的主子们想闯出北房,那些已经失去活气的宫人就会拦在她们身前。
那简直是噩梦。
不管到哪里,只要一抬头,就会有一张僵硬呆板的脸看过来。
尽管他们还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哪怕只是听着八齐的转述,惊蛰都能感觉到那种悚然害怕。
“……北房出这么大的事,外头却是一点都不知。每日去提膳的时候,不能趁机逃跑吗?”
惊蛰轻声,“既是都如此,那提膳这事,也应当是你们去做的吧?”
八齐:“不行,要么我去,要么七蜕去,我们的身边,一定会跟着一个人。”
外出的时候,那些宫人顶多不说话,看起来虽然有点冰凉可怕,然宫里怪人也不少,只要他们没显露出攻击性,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异变。
“七蜕试图跑过,差点被打断了腿。”
八齐喃喃,“所以,我们都不敢。”
不敢逃跑,不敢和人说。
他们忍着,活着,可那些个主子,却是已经忍不了。
有人上了吊。
这样寒冷的天气,人纵是死了,连一点腐烂的气味都没有,谁也不会发现。
还得是八齐浑浑噩噩间,突然想起了这主子久没露面,这才试探着去推开她的屋门,发现她早就已经死去。
惊蛰闭了闭眼,“那其他的人呢?”
从惊蛰进到北房,到现在,除了七蜕和八齐外,就没有见过那些……据说怪异的宫人。
八齐:“有人死了后,就接二连三有人受
不了,如今,北房的主子,已经吊死了一半……剩下的,已然麻木不仁,别说外头有声音,就算烧起火,怕也是懒得跑的。”
他摇头,又咽了咽喉咙,下意识抓住惊蛰的手,声音变得有些害怕。
“至于……那些宫人,只要入了夜,他们都会消失,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