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殿下是怎麼想的。」
清黎也不可思議地回望著傅簡,難以置信地再次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什麼?他和鎮北將軍只有一面之緣?」
傅簡垂頭喪氣地隨便坐在了宮門前的石階上,暴力地揉搓著頭髮:「不就是殿下十歲那年,在校場學劍。霍連徵當時還是人人敬仰的鎮北將軍,正好路過指點了一下殿下劍術,真不知道殿下為何記那麼久。」
「不止如此,這霍連徵真的是做鬼都不放過殿下啊,明明跟殿下一點也不熟,還非要派副將宋清衍冒死送來一個玉佩。一個玉佩,就要殿下著了魔,認定了此案有冤屈。」
清黎現在反倒可憐起了傅簡,這麼倒霉跟了一個如此較真的主子:「你家殿下腦迴路確實和常人不同,明顯的一個叛國冤案還非要窮糾細節。」
「是吧。我也勸過啊,但殿下那個倔驢脾氣怎麼是我能拉得動的。就非要擺文藝,站在窗前,跟我說:親自查證,疑罪從無。罪可昭,冤自清。」
罪可昭,冤自清。。。
清黎不禁紅了眼眶,她後知後覺發現眼角有點泛著濕潤,伸手去摸,看著指尖那一滴清淚,才知道自己竟然落淚了。
奇怪,太奇怪了,自己為何要流淚?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可是淚水就已經無法抑制地從臉頰流下,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任憑淚水肆無忌憚地滴落在地上。
漸漸地腦海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哀嚎,抽噎聲不斷,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那一聲聲震懾人心的哭喊一點點榨乾她最後生的希望:我沒有這麼做,我沒有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就是因為我卑微如螻蟻,所以我就可以任人□□、隨意對待嗎?
而後她似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渴求到聲音顫抖:仙君,我想成仙,我想脫離人世!
。。。。
清黎頭疼欲裂,雙目失神,這是什麼?那個女人是誰?難道是她成仙之前的記憶嗎?那個點化她成仙之人是司命嗎?
傅簡沒想到自己剛剛就暢談了一下殿下的傻瓜事跡,就能把迷戀殿下的清黎感動地不要不要的,果然是夫唱婦隨啊。他實在是不解,有什麼好哭的?但美人落淚,他只遞上白巾以表安慰。
清黎玉指緊緊握著這白巾,狠狠攥在手心之中。
御前太監汪懷言也終於帶著一眾侍衛,找到二人,蘭花指一碾:「傳陛下口諭,把他們二人抓起來。」
重兵團團包圍,刀刃相向。傅簡一臉懵逼,清黎意料之中。
汪懷言細聲細氣,一臉陰笑:「想好了,待會兒如何去陛下面前回話,是主動坦白蕭璟雲私查觀和那罪臣有私,還是執意維護即將成為廢太子的蕭璟雲呢?」
第19章中秋宴(終章)
鶴歸殿上,慶帝微微眯著雙眼,看見傅簡和一位青衣女子一同被押上殿前,才緩緩直起了身子,目光在清黎面前停留良久,若有所思。
清黎一進來就看見蕭璟雲白綢素衣靜靜地站在原地,此刻額間的血液有些乾涸,一部分已經凝固,另一股仍順著那清冷的臉頰緩緩流下,本就線條明朗的下頜被一抹血跡更添孤獨。
他聽見那銀鈴作響的清脆聲由遠及近,然後緩緩停在他的身邊。倏然看見一塊疊地方正的白巾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沿著那個素巾一路向上、再然看見一個白皙纖長的手腕,再抬頭望進了靈動無辜的杏眼,顧盼生輝。
滿堂世家貴族、皇親國戚卻無人敢為他辯駁一句,更無人敢站在他的身邊。
清黎眼眸中散發著盈盈笑意,抬手幫他小心擦拭臉上血跡。
蕭璟雲喉結上下輕滾,連忙握著她的手腕,聲音有些嘶啞:「現在靠近我,你可知會給自己引來天大的禍事?」
清黎眸底閃過一絲狡黠,半拉著對襟長襖,露出那一半玉佩。
蕭璟雲見此,墨睫眨動,唇翕微張。
清黎慢慢湊近他的臉龐,目不轉睛地細細觀察著他的雙眸。一雙劍眉之下的丹鳳眼只是有些失去了往日的生氣,此刻晦暗深邃,像是一身疊進看不見池底的深潭,被漆黑、靜謐的深水所束縛,沒有任何掙扎、恐慌、不惜就這樣任海水將自己淹沒。
似視死如歸。
皇后林氏峨眉婉轉,看見清黎的出現,眼眉微挑。扶著高髻,摸著頭上鳳凰流蘇的金釵:「身為東宮太子,竟然跟一個女官廝混在一起,真是可笑!看來殿下是連禮義廉恥也忘了,在大殿之上眉目傳情。只不知道這份眉目傳遞到底是男女私情,還是欺君罔上的私傳。」
慶帝老謀深算也瞧出二人的端疑,接著在傅簡和清黎二人身邊來回指點:「說,蕭璟雲去南境到底幹了什麼?是不是在私查觀山案?」一拍龍椅,擲地有聲:「傅簡,你常在蕭璟雲身旁侍奉,你先說。」
傅簡有些驚訝地抬著頭,立刻跪拜:「殿下不敢,陛下明鑑。」
慶帝冷笑一聲,接著又聲音沉了幾分,又逼問起清黎:「那你說?」
清黎這才悠悠轉過身來,美眸圓瞪,像個擔驚受怕的小鹿伏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止。
「孤替你做主,你只管說。蕭璟雲到底在南境查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孤饒你不死。」
「臣。。。臣。。。」
「沒有。。。沒有。。。」
「太子殿下。。。。」清黎咬了咬朱唇,澄清雙眸之間盛滿了淚水。對上蕭璟雲的目光,更是直接泣不成聲,狠狠撰著手中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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