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帝便援请他做了任惟寒的夫子,领个闲职。
此事还传为一段君臣佳话,足见梁帝惜臣爱才之心。
可惜如今陈元深居简出,虽然仍在京中,却胜似荒野,纵然还有听闻他声名的书生想要拜访,也不得其见。
江山代有才人出,梁帝也渐渐遗忘了这位臣子,只依稀记得他的刚直。
可以说,这等小人行径,陈元最是不齿,没想到如今却教出这样一个手段卑劣的学生。
梁帝看着任惟寒的目光如有实质,却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一次简单的注视。
任惟寒却如芒在背,他知道,自己堕了陈元的声名。
因为太过羞愧难当,他甚至从梁帝平淡的目光中,辨出了一分若有若无的讥诮。
“寒儿。”
梁帝的目光落在任惟寒握紧的手指上,他并未生气,语气之中,甚至多出了几分赞赏:“不必羞愧,你本该如此。”
任惟寒的手握得太紧,衣袖浸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迹,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轿辇上。
“既生于帝王之家,自然会生出心机手腕,否则来日,如何收服众臣,执掌大权。”
皇宫之中的人心,都不会一尘不染。
“陈元虽然有些才干,但太过清高板正,你可习其才学,断不可沿其为人。”
梁帝微微一沉吟,择出了个合适的人选。
“陆伟光如今任中书省侍郎,佐令施政,多年来从无差错,寒儿虽为太子,但也是初知政事,如今,且跟着他学习一二。”
“父皇……”
任惟寒惊讶地抬头,他被搁置多年,朝中早无他的一席之地,连能否活命都难说,更别提继位之事。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都为朝廷机要,陆伟光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侍郎,也绝非简单人物。
如今梁帝要任惟寒学习的,不再是四书五经、古传今闻,而是身为储君才能学习的处理政事、帝王要策,这是任惟寒走上朝堂的第一步。
梁帝是当真要抬举任惟寒,巩固任惟寒的太子之位。
只是……太突然了……
任惟寒轻轻一抬眼,试探着询问:“三弟惹父皇不高兴了……”
除了这个理由,任惟寒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谨慎虽好,但不该用在你我父子之间。”
梁帝看了看任惟寒,抬手让福公公落轿:“朕确实喜欢寿儿,但你也是朕的好儿子。”
“皇上,秦贵妃听说太子殿下受伤,已经早早叫胡太医在椒房宫中候着了。”
福公公殷勤地回禀。
任惟寒抬头一看,原来龙辇已经到了椒房宫前,他赶紧下轿,对着梁帝一拱手:“谢父皇赏赐,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去吧,好好养伤,不要耽误了三日后的庆功宴。”
梁帝摆摆手,又点了个人:“福自乐,你跟着去一趟看看,若有要添置的不必上报,直接去库房取。”
“是,奴才省的。”
福公公恭敬地行礼,两人站在路边,看着龙辇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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