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柔弱的书生,像变了一个人。他唯唯诺诺的都是表象,暗藏其中的那部分,在他们眼中越高深莫测起来。
何楚卿没过多久,就摸到了仓库尽头。
他身后的火势越燃起来,空气之中,黑烟逼近。
他一步一步撑着身子爬上尽头的货物堆,落下一道漫长的血痕。
那上面只有一处窗户。
凭他现在的状态,早已不可能再跳一次。
何楚卿抻长了胳膊,咳嗽着伸长手臂打开窗户。窗外的新鲜空气刚涌进来,本该是鲜活的。
临着窗外的墙根下,早已经守了人。
这群马仔冷着一双眼睛抬头看向他,肩头的冷刃像索命的镰。死到临头,何楚卿也以同样的冷意居高临下的俯视。
跳,就是被砍死;不跳,就是被烧死、呛死。
能给他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何楚卿在此刻牟然觉,他其实也没这么惜命,不是冻的像。。。祈兴那样——冷的像一团冰、一碰就要碎,他都能接受。只是,如果是为了衡容会和岳先生而死,总归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他是那么尽心竭力地为岳为峮做事。
马仔们看笑话似的看何楚卿怎么选择自己的死相,彼此甚至交换了一个揶揄的眼神。何楚卿高高在上的模样,凌冽的目光,都在穷途末路之中显得可笑起来。
这时候,他却突然跳了下来。
马仔立刻贪婪地横起刀刃,期待着他会落在哪把刀上。
又是一瞬间,何楚卿向落脚点的马仔开了两枪,打的他们脑花四溅。
何楚卿落地不稳,浑身的伤口都被这一摔扯了一下。他没在落地的时候被几刀切片已经是这枪带给他的洪福,再何谈站稳?
何楚卿仰面对着冲他挥刀砍来的人又放了几枪。
他心里听天由命地数着子弹,一边用唯一的那条有力气的腿把尸体从自己身上踹开。
就剩下最后四、三、二。。。
土地震了震,炸弹掀起的狂风先一步朝他涌来,何楚卿不明白生了什么,他还停留在奋力地垂死挣扎之中。
面前的墙先一步撕裂开来,把身边的马仔掀飞出去。有几个人的刀还恰到好处地戳进了同伴的身体里。
何楚卿还没来得及窃喜,紧接着飞来的砖块就朝他砸了过来。
他只觉察到,这块飞来的横祸体量不小,快能当个被子把他给裹着埋了。
滚热的余温卷过来,何楚卿却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别有用意的怀抱里。
他想,如果能活,他还妄想和顾还亭贴的更紧一些。旋即,他便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何楚卿便像溺毙在了时间百密一疏的缝隙之中,天也昏地也暗,他索性当了甩手掌柜,不愿意再理会这副肉做的躯壳。
再睁开眼的那一刻,何楚卿麻木了半晌,疼痛很快从头到脚一处不落地席卷过来,他难捱地“啊”
了一声,才晓得四周的静谧不是因为自己聋了。
他这一声呕哑难听。
触目可及的天花板是精贵的木质装潢,屋子里熏的香料也不是寻常货色。
他或许被谁捡了去。总而言之,在别人家里,好歹要顾及自己的脸面。
何楚卿强忍下来了叫嚷,转为沉闷痛苦地几声闷哼。
而后,他才算是适应了目前的身体状况。
何楚卿撑起身子,一牵扯起肌肉,他才现疼的拔尖的伤在腿上。
他已经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这衣服料子柔软,一看就知道是睡衣。这处屋子的风格也别致,家具用品一应俱全。
左手边的门应何楚卿的声音被推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探头进来,喜道:“你终于醒了?我就说。。。”
何楚卿没有犹豫,便问:“司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