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收回她玺印的意思,反而宽慰她,只要他没有废她,她便还是这大雍的皇后,还让她回宫安心地养胎。
养胎?对她来说,还有何用?待上官映雪和邓乐菱有了皇嗣之后,他还会想得起自己为他生的这个孩子吗?
想起往日与他的情分,她不禁悲从心起,凄然说道:“陛下风华正盛,只要勤开甘霖,想必淑妃、慧妃这样的忠良之后,很快也会为陛下诞下龙嗣的。妾及妾的孩儿,都是叛臣之后,怎敢与淑妃、慧妃她们相媲。”
听她这么说,他似乎有些生气,皱着眉头说道:“你想多了,只要是我的皇儿,在这宫中便没人敢看不起他。”
“妾为皇后,这孩子若是男儿,便是嫡长子,按祖制便是太子。”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说道,“敢问陛下,你能把这江山交给流着一半你最恨的贺家血脉的孩子吗?”
果然,他无法回答她的话。
她早料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轻声一笑,说道:“所以,妾还请陛下收回绶玺吧!”
见她似乎在嘲笑自己,他有些恼怒地说道:“你既然如此不想要这绶玺,就拿给蒋松吧!”
“是。”
她将印玺递给蒋松,心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的玺印被收走,其实相当于她已经被废了,所差的不过是一份皇帝的诏书而已。不过,蒋松仍然当她是皇后一般,很恭敬地从她手中接过印玺,再转身走到皇帝身边,准备把玺印呈给他。
可他似乎对这个叛臣之女如此不识抬举很生气,盯着她,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蒋松也不敢惹他,只得抱着玺印站在一边。
她站在原地,挺着胸,高昂着头。只是有些累,脚下感觉有些飘,似乎都快站不稳了。
许是顾忌她腹中的孩子,他似乎也不想再与她一般见识,遂叹了一口气,对着她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先回宫歇息吧。”
她不想走,心里有些疑问,她今日一定要解开。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
于是,她一脸沉静地望着他,说道:“陛下,妾还有话想问问你。”
他顿了顿,应道:“你有什么话想问的?你问吧!”
“陛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着他说道,“你当初主动娶妾为后,是否因妾父亲之故?”
闻言,他一怔,随即垂眸,似乎不想看她:“嗯,是有这个原因。”
“那成婚之后,陛下独宠妾一人,是否为让妾父放下对陛下的戒心?”
他依旧垂眸,答道:“这个,也有这个原因。”
“是否在娶臣妾之前,陛下已经有了要诛杀妾满门之心?”
许是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异样。
“是。”
这次他没有犹豫,很快便回答了她。
“那,是否连妾肚子里这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顿了半晌,待得情绪平复了一些,复又说道,“也是陛下为了让妾父亲宽心的棋子?”
所以,他夜夜流连于颐延宫,只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有身孕,让父亲放下对他的戒心。
他抬起眼,眼中颇有些不耐:“阿妤,事已至此,你何必再问这些呢?问明了,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