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不用再怀着愧疚继续生活了。
——薄锦程
沈蓓薇走到太平间,看到蹲在墙边,面无表情,傻傻呆的陈彬澈,她放在兜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她刚急匆匆从办公室里拿出来的糖。
她永远都会记得,他只要遇到伤心,难过,烦躁的事,便会吃糖。
她曾经还嘲笑他幼稚。他却不服气的说,“这不是幼稚。吃糖的时候会让人忘掉痛苦,这样你的心便会感觉甜甜的,那些痛苦便也不攻而破。”
当时,莫稚也在,她听后,嗤之以鼻,“那也只是暂时的。”
沈蓓薇拿出糖,站在陈彬澈的面前,伸出手,“诺,给你糖吃。”
陈彬澈接过糖,打开糖纸,往嘴里放。
沈蓓薇扫视了一下太平间躺在床上盖着白布的薄锦程,劝他,“阿澈,一会儿就会有人将他的尸体推走,我们不能在太平间待太久。”
陈彬澈叹了口气,颓废的说,“能陪他多久,我就陪他多久。大程,他总是笑哈哈的,在我们看来,他从来都没有烦心事。可我知道。他最害怕孤单,我不想留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沈蓓薇走到他旁边,蹲下,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陈彬澈,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嘻嘻哈哈,傻里傻气的幼稚大男孩。
薄锦程的牺牲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从未想过,一起并肩六年的战友,会突然离开。
每次出任务,他们都是平平安安的归来,唯有这次少了他。
每次出任务,他们都会留遗言,薄锦程每次都满脸笑意的边写边说,丝毫不像在留遗言,而是在诉说不起眼的事,“我若没能活着回来,你们不要伤心,要开开心心的好好生活。”
薄锦程葬礼那天,天气格外的冷。
莫诚和莫稚一人一边揽着痛哭的肖梅,薄锦程的牺牲对肖梅来说,这无疑是痛上加痛。
她妹妹唯一的孩子,她还是没能护住。
“失去”
,本是两个单独的字,它们都没有偏旁,不需要拆开来讨论,可为什么连在一起,却那么悲伤。
段辰他们穿着军装,站得笔直,紧紧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他们要将他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他们在段辰下完命令“敬礼”
后,整齐的冲着墓碑上,那个微微咧开嘴笑的薄锦程行军礼。
肖峰走到肖梅身旁,一脸的歉意,“姐,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大程。”
肖梅哭着摇了摇头。
薄锦程的葬礼结束后,莫诚将哭的不能自已的肖梅送回去,穿着黑色衣服的莫稚,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她站在薄锦程的墓前,看着薄锦程的照片,看了几眼后,蹲下来,解开袋子,里面有几个包子。
莫稚那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随意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稍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那几个包子放在薄锦程的墓碑前,“大程,你最爱的白菜肉包子,姐给你买了好多个,慢慢吃,不急。这次不会再有紧急的任务。”
段辰站在她的身后,莫稚从地面上看到他的影子,她站起来,转过身,看到同样脸色不好的段辰,他们才两日未见,他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显眼。
莫稚和段辰并肩走向陵园出口,莫稚看着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段辰搭话,“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段辰一直侧着头,看她的侧脸,“一会儿就回去。”
而后,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出陵园。
到了陵园门口,莫稚挤出一丝笑意,“再见了。”
段辰磁性的声音回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