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一窒,一听他张口就拿康熙五十三年作比,出口的话更是没了三分底气,心道那天怎么就敢那么放肆,在围场里
一边暗自把自己骂了十七八回,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看了看胤禛略显苍白的脸,只得硬着头皮道:“四哥汗阿玛这一病,这会儿朝里朝外”
胤禛沉默了片刻,胤祥忍着心痛正要再说,却听得他叹了口气,合上眼道:“先不说这个,汗阿玛的病,到底如何了?”
“太医诊治,要是能过了这个冬天,万物回春了,总还有些希望。”
“那就是说过不了今冬了是么?”
胤祥不语,算是默认了,想起方才的话头,还是放不下心:“四哥,我从銮驾里过来的时候听到汗阿玛正让张廷玉拟旨,让你代为主持初九的郊祀大典。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来,你”
“我吃得消,”
胤禛自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一张口便打断了,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事情的轻重,你能分得清,四哥也能这孩子,四哥舍不下,你不也是么?”
胤祥被他按着肩,待要反驳,却没有可说的话,到底是一咬牙点了头:“四哥,那你可得好好保重,万万别再像上回那么吓唬我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九日,胤禛奉皇父命代行主持郊祀大典。祭祀尚未结束,急召雍亲王进畅春园的谕令已经到了。
胤禛匆匆下马,还未及换下祭天的全套亲王皇子的朝服,李德全已经三两步迎了上来:“四阿哥,别忙换了,皇上这会儿醒了,正要见你呢。”
“汗阿玛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胤禛听了这话,果真只解了外面的厚披风丢给苏培盛,一边朝李德全问道:“刘太医来瞧过了么?”
“还跟前几天差不多,只是后晌来了兴致,叫奴才们把窗子推开了瞧了会子雪景,”
李德全一五一十地答着,叹口气道:“这会儿功夫,像是又有些乏了,方才八阿哥他们来请安,也没叫见,只说等您回来了让您进去。”
胤禛脚下微一顿,“嗯”
了一声掀开帘子进屋,果见康熙在临窗的一个暖塌上靠着,裹了狐裘缩着手,似乎是有些畏寒。不由就上前将窗子掩上了。
“哦,来啦”
康熙似乎这才发现有人进来,转了眼看看他,那眼神瞥了一眼边上的墩子:“坐下说吧。”
“汗阿玛”
“坐,坐吧咱们坐一起说话,也就是数得出的次数了”
“汗阿玛,您这样说,叫儿臣如何是好?”
胤禛刚挨着墩子坐下,立时又跪伏在地,磕头道:“阿玛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这些话就省省吧,省下这点功夫朕要和你说件正经事儿。”
康熙眯着眼笑了笑,抬了手,有些艰难地朝桌上指了指:“传位的诏书朕写好了,张廷玉自会把它收好,朕这会儿叫你来,是想听你几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