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快起来,有人看你来了!”
公羊易睡眼惺忪,刚想睁眼却被阳光刺的只能眯缝着,孟登还道他没醒,上去立马双手搭在其肩上大力摇晃。
“孟兄且慢,公羊兄受了伤,让他多注意休息吧”
。
公羊易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是不知道谁会这样说,那人刚刚拐到帐门口,阳光均匀的洒在那人脸上看不清五官,却英挺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
公羊易还是未能认出来,心中着急便想赶紧起身,却不知扯到伤处,一口气居然上不来,无法说出一句话,只剩下大喘气了。
那人一个箭步跨来,一手扶住公羊易,一手慢慢抚其后背,助其顺气。
这时公羊易终于看清来人居然是姬成师,本已略微通顺的气变得更加散乱,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受伤之人最忌心情激荡,公羊兄弟怕是见到愚兄我感觉不太痛快吧。”
姬成师微笑着轻拍公羊易,温柔而亲切。
公羊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与自己火拼过三次的对手居然在照顾自己,该不会是做梦吧。想起母亲教过他若是不确定是否在梦中就要狠掐自己身上看看疼不疼。
公羊易照做了,但是他居然在昏头昏脑中掐到了自己的伤口,这下痛彻骨髓,自己直接疼的叫出声来。
姬成师全部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公羊易的意思,于是哈哈一笑道:“公羊兄弟既然还在睡梦中,那么愚兄就先告退吧,兄弟你好好休息。”
说罢伸手到衣服里开始掏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霹雳般的喊声从帐门口传来:“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众人都是一呆,却见一条大汉狂奔而至,在阳光照射下犹如一头金色巨熊般边喊边冲过来,顺道将清晨的微风扇成了飓风。可是忽然大汉脚下一绊,在众人惊呼中如同一个肉球般横飞过去。
眼见停不下来,大汉败中求胜,将虬劲的双臂如同蝎子般张开,准备飞过去的时候钳住姬成师。
这时众人都已看清这居然是归五来了,他穿着一身短衣,被风吹起鼓荡的衣服在空中露出因为昨日被打而缠的渗出斑斑血点的绷带布帛,双目圆瞪想要一举揉碎姬成师。
姬成师也不惊慌,嘴角微微一动,一丝不哂的神情,可是这神情一闪即逝,旁人都未瞧见。
姬成师将公羊易稳稳放倒,显然是怕他被误伤,这一下力道柔和,可是公羊易却从中感受到了细微的几许无可抗辩的霸道之力,自己的力道居然一时不出来。
就在公羊易还在尽力感受之时,归五已然飞到。姬成师从旁一让,大喝一声双掌猛的向上托起,居然硬生生止住了归五的前行,变成不由自主的直直上升。
归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飞出了帐顶,在归五大声的呼喊中众人只来得及看到大帐顶上留下的大洞。
很快归五就升到了最高点,身子开始极下落,他只能扭动一下尽量调整落点,希望不要落在竖放的兵器上被误伤,剩下的就是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当然不管结果如何,一阵剧痛是免不了的。
可就在快要落地时,归五居然没有感觉疼痛,睁眼一看却是姬成师与孟登各抓着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将其扯住,避免了掉落在地。
原来姬成师在将归五扔出后,立马拉着孟登的手奔出营帐,与孟登两边站好,时间算的毫无出入,这才接住了归五,众人一阵沉默,之后爆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姬成师将脑子还在懵着的归五安稳放在地上,将从怀中掏出将个精致的铜匣子,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归五,然后进帐将另一个递给了公羊易,这两个匣子上镶珠玉,云雷纹做底显得典雅大方,如此规格只有贵胄才能使用。
“我们晋国与戎狄杂居,确是蛮横了点,要不我也不能与公羊兄弟争斗三次。可是也正因我们杂居,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药方,特别是我们的伤药甲于列国,历代天子都会让我们进献的。”
说罢将匣子打开,里面居然还有隔板挡着,姬成师分别打开两个小管,又掏出一个丝质的手帕,然后将其中红色和白色的两种粉末倒在手帕上:“这就是我们晋国的疗伤圣药‘回魂散’,不论什么外伤只要按法施治都立竿见影,即使断了气的配上一棵千年以上的山参使用也仍有机会救活,这红的外敷白的内服,一日两次,像公羊兄弟的伤用上三天也就好了。”
归五一声不吭的站在姬成师身后听着,姬成师早已察觉,也不回头的说道:“此药所需药材名贵,普通的长卿草也不算难寻,但是唯有天脊山峰顶的长卿草开的花吸收日月精气,坐视太行风雨,不惧严寒,亦耐酷暑,晨则露水莺莺,夜则白霜似水,只有这样的花朵才能入药中,这种花要等三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十天,而且也只有鲜花才有作用。”
姬成师顿了顿,看到众人惊讶的神情后,更是得意的说道:“花若是摘下后,最多只能保持五天,干枯后药效还不及普通草药,可是那天脊山高耸入云,峰挺涯陡,根本不可能将炼药器具带上去,所以下山又要花一两天时间,这时间很是紧急。另外等集齐所有药材后炮制时间也要三个月。所以三年的时间内,运气好不出岔子的话全晋国顶多能炼制十瓶,而且每次练成都要进贡给天子三瓶。如果运气不好错过了天脊山的花期,那只有再等三年了,所以我奉劝诸君珍惜此药,不是伤重就少用些,更不可随意弃置。”
归五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药匣,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他虽然粗鄙,可是绝对不傻。要知道三年时间里才能制作十瓶的药,天子不过才有三瓶,自己居然也能得到一瓶,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啊。
接着姬成师已站起身来,向着二人作揖:“之前愚兄多有得罪,请二位兄弟不要见怪。昨日经过激斗,愚兄也有些疼痛,料想二位兄弟伤的更重些所以今日就麻烦孟兄代为调停,看完公羊兄弟后本来想去看归兄弟的,没想到你二人都在,倒是为愚兄省了一些功夫”
,说罢又是一揖。
公羊易的想法和归五差不多,二人都是淳朴的汉子,更不是记仇之人,见姬成师送此厚礼想要和解,就都将之前的纷争抛诸脑后了。当时等级制度森严,孔子都说过“礼不下庶人”
的话,他俩的身份和姬成师比也差不多是庶人了,而作为晋国贵公子的姬成师居然能来亲自道谢,这让他俩都有些感动,所以不约而同的作揖回礼。
姬成师心情激荡,朗声道“感谢二位兄弟不计前嫌,以后我等通力合作,定能匡扶天下,横扫四夷!其他兄弟们将士们,今日多有打扰,请多担待,日后沙场共进,同建功业!”
说罢又是一揖。
孟登赶紧和众人作揖回礼,并亲自带着姬成师走出大帐。众人这才忙着修补大帐,公羊易与归五二人则坐下说话,他俩经历昨日的同生共死,交情自然不一般。
后续二人按法使用回魂散,果然公羊易不到三天就完全康复,至于归五只用了一天就好了七八成,剩下的那点疼痛他是万万舍不得再用药了,说这个是救命的东西可得节省着用。
又过了几天并无特殊事情,只是军中谣言说平王将要迁都了,这一下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