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了没多久,就哭着跑了回来,满屋子的找褚老婆子还有宁福林。然而这会家里就宁光在,看到这情况头皮就是一麻,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按照过往的经验,宁宗有什么不好,那肯定是姐姐不好。
褚老婆子他们首先就会打骂宁光一顿,完了再细问经过。
“太婆好像出去抓牌了。”
宁光心情沉重的告诉他,“牙牙也出去溜达了。”
至于宁月娥跟苗国庆,前者最爱热闹,多半在跟一帮长舌妇说东家长西家短,后者呢由于经常被敲打不许吃闲饭,多半是在地里忙——哪怕这季节地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可对于苗国庆来说,在外头吹冷风,总比在家里听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好。
“太太去谁家抓牌了?”
宁宗浑身脏兮兮的,嘴唇上还磕破了一块,狼狈的不行,抽抽噎噎的说,“你快点带我去,不然我就告诉太太你欺负我!”
宁光看出他是挨了打,十分诧异:“你遇见谁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恼怒:一则是对宁宗在外面受欺负了回来就要坑自己这姐姐的愤怒;二则却是这个弟弟明明对自己一点也不好,自己刚才还想着要弄死他呢,这会儿听说他在外人手里吃了亏,却还是觉得很生气很为他抱屈。
宁光对于后一种情绪非常的生气。
她觉得这简直就是贱!
“要你管!”
宁宗眼泪在眼眶里使劲打着转,说,“你是死人吗?没听见我的话?!我要找太太,现在!立刻!马上!”
宁光抿着嘴,心里遗憾他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呢?
“我去帮你找。”
她木着脸,说,“你在这儿等着。”
去找褚老婆子的经过跟宁光估计的一样,先是在人家家里被褚老婆子当众大骂了一顿,听说是宁宗被欺负后,又当着一干人的面挨了个耳刮子,说她心思歹毒:“明知道弟弟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去帮他讨回公道,还有功夫东跑西跑?”
有村里人看不过眼,随口说了句:“她这不是来找你回去做主了吗?”
但褚老婆子自有她一番理由:“她要是个心疼弟弟的,这会儿早就跑去找到欺负了宗宗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也要给宗宗要个说法!结果不去找人家,反而跑来找我,根本就是想戳我心窝子!她就是想看她弟弟的笑话,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要没宗宗,她就是个绝户头出来的,谁看得起?忘恩负义,天打雷劈!”
老婆子一路骂着曾孙女回去,宁光默默跟着,不反驳不认错,只是很绝望的想着这样的生活继续过下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有一个时刻她忽然怨恨起了沈安怡。
不是嫉妒沈安怡的处境优渥,而是觉得,如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美头都过着自己这样的生活,纵然仍旧委屈仍旧迷惘,到底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刻骨铭心的心冷以及不甘。
假如她的知识多一点的话,会知道那句清醒的人最痛苦。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偶然的浮现,她很快就暗自责骂自己的卑鄙与软弱,沈安怡是掏心掏肺想帮她,她自己无能,读书不行,哄家里人也不会,总之一无是处……怎么能怪朋友呢?
“太太,太太你看!”
褚老婆子回到家,翘首以盼的宁宗立刻迎上来,将嘴上、手臂上的伤指给她看,又哭着说自己带出去的两个鸡蛋也被抢了,“他们还说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褚老婆子气的发抖,一边检查心肝的伤势一边问是谁打的:“当老娘年纪大了好欺负!宗宗你等着,太太这就去拿柴刀,要是那小畜生的家里不给个说法,太太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去坐牢去枪毙,反正太太都这年纪了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