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滢滢柔声央求围猎场中的随侍,让他把长箭拔下来,留着她带回去。不等随侍动手,刚刚站定的越曜,便徒手拔下了长箭,递给元滢滢。
元滢滢捧着长箭,说着要拿回去给元时白看。
想起学射技的目的,元滢滢不禁蹙眉道:“可我没有射中靶心,不知圣人可否……”
春桃知道元滢滢的心意,也对这些日子元滢滢的辛苦看在眼中,她不愿见元滢滢心情低落,忙哄劝道:“圣人见了大娘子的射技,自然会欢喜的。”
闻言,元滢滢才舒展柳眉。
主仆两个相视而笑,沉浸在射技小成的欢喜之中。
而越曜的神色却渐渐冷了下来,眉眼中仿佛凝结了冰霜。
他黑眸沉沉,一字一句道:“你费心学射技,原是为了讨好圣人?”
元滢滢不去看他,只是轻轻颔首。
越曜轻笑一声,冷冷道:“好,极好。”
他虽然不自诩聪慧,但也从未蠢笨到给旁人做嫁衣裳的地步,不曾想,却在元滢滢的身上栽了跟头。
越曜转身便走。
房中,小厮斟茶后,也被越曜拂开。
众人皆不敢言语,但何娘子一袭劲装而来,却仿佛没有看到旁人脸上的畏惧神色,她撩开帘子,径直坐下。
()越曜不言语(),何娘子便也不出声。
许久?(),越曜才冷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
他语气笃定,何娘子却反问道:“早知道什么?”
越曜眉峰紧绷:“早就知道她学射技,是为了……”
——为了进宫讨好圣人。
何娘子轻应一声:“哦,你说此事,我的确早就知道。”
“那你还……”
还特意告诉他此事,却半遮半掩,让他像个蠢货般,围着那娇小姐转了半月有余。好不容易教会了元滢滢射技,却得知她是要用从自己身上学来的技艺,拿去讨好另外一个男子。
何娘子面上丝毫愧疚之意都无:“你骗了我,我自然要回报你一二。”
见越曜拢眉,何娘子继续道:“据你所说,元大娘子娇滴滴的,是个手不能提的娇弱小姐。可我见了她一面,只觉得哪里娇气,分明是个软乎乎的面团子,见了便笑,声音绵软。”
越曜如此颠倒黑白,岂不就是欺骗了她。
越曜沉声不语。
良久,他才语带讽刺道:“圣人哪里是中意英姿飒爽的女子,他不过是喜欢看女郎们,为了他一时兴起的喜好,弄得灰头土脸的模样罢了。”
何娘子深以为然,若是当今圣人果真青睐骑马射箭的女子,那早就把她召进宫了。毕竟,论射技,她在都城中可是其中翘楚。可圣人一次都没有传召过她,可见圣人是叶公好龙,并非当真喜欢精通骑马射箭的女子,而是中意女子们为了争抢他的垂青,而绞尽脑汁的笨拙模样。
何娘子轻叹一声:“就元大娘子那面团似的性子,对上圣人,还不是要被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怜。”
越曜手掌拢紧,嘴上却毫不留情道:“那是她心甘情愿。既是主动陷入争斗中,便要能接受失败。”
话虽如此,何娘子再同越曜说些什么,他都未曾听进去。片刻后,越曜突然起身,只留下一句“我还有急事未曾处置”
,便匆匆离去。
何娘子心中嗤笑他嘴硬,又想起元滢滢楚楚可怜的模样时,不禁感慨道:那般娇弱的美人,需得心口如一,才能赢得美人芳心。而越曜这般,不被美人嫌弃,便已是好的了。
越曜赶回围猎场时,元滢滢还未离开。主家替元滢滢寻了另外一位郎君,为她指点。
那小郎君的手掌,欲要不规矩地放在元滢滢的腰肢处,越曜冷声一斥,小郎君匆匆收回手,抬眸一看,当即拱手道:“越……”
越曜丝毫不留情面道:“滚开。”
小郎君面色发白,恋恋不舍地看着元滢滢窈窕的身姿,心中虽然不想要离开,但他感受到越曜越发低沉冰冷的气势,脚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