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亦真出嫁,亦安这些本家姐妹是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奈何亦安本人是御前女官,主持婚礼又是圣人给的差事。
所以即便不符合规矩,也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什么。真要有什么不满,可是要上御前奏对的。这本来就是圣人点头的事,会偏向哪个还不明显?
不过亦安这一身紫服着实显眼。外廷官员不知何等年纪才能着紫,而亦安不到而二十的年纪,却走在了大多数人前面。虽是圣人特恩,这恩宠也未免太过了。
所以亦安在来之前就向圣人上表谦辞,说自己年纪太轻,恐自身德行不足,配不上这身紫服。这是正常流程,并非亦安自谦。便是亦安祖父白阁老,当年进入内阁时,也是同样一套说法。
圣人按下奏疏,只道不碍事,过后还回去就行。这才让亦安放下心来,穿上这身紫色官服。
婚礼现在并不算热闹,因为周家根本没有一个亲缘。但也不算冷清,陆氏不止让尚仁过来作陪,还把家里的男子都支了过来。又请娘家两个侄子,嫂子施氏的侄子,还有周璋本人的几位连襟。
冯氏也把两个儿子派来,同母异父的长姐,城阳伯世子带着弟弟,和慎国公世子、次子以及一众勋贵子弟坐在一处。
虽然人数少些,但其中往来的,大多数是权贵子弟。
因为这层关系,尚仁等人并不十分给周璋劝酒,看得还是亦真的面子。要是把周璋灌醉,最后劳神的还是亦真。
主持完婚礼后,亦安又到内室去陪亦真。
亦真一身婚服,头顶盖着大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婚床上。周家没有女性亲属,婚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亦真一个人。
亦安坐在丫鬟搬来的小凳上,握着亦真的手,“姐姐可要用些点心?”
从尚仁背着亦真上花轿之前两个时辰,亦真就没进过食。好在白家和周家都在亲仁坊里,路上没有费多少时辰。
因两家都在同一座坊市的缘故,还真应了话本里的那句,亦真的头一抬嫁妆进了周家的门,最后一抬嫁妆还在白家门里呢。
亦真对亦安微微摇头,难得多说了两句话。
“我无事,妹妹陪我坐会子吧。”
亦真难有这样的时候,亦安当即回道,“好,我陪姐姐坐会儿。”
亦真想着伯母陆氏和亲娘冯氏交给她的那些制作精美的小册子,便忍不住红了脸。只是在红盖头的遮挡下,一时没人能能看出来。
亦安拿不准姐姐这是有些担忧婚事,还是单纯地想和自家姐妹坐坐,便取了折中的说法。
“姐姐只管安心,家里记挂姐姐,若有什么不妥,只管回家找母亲就是。我也会在御前,替姐姐分说一二。”
这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亦真只摇摇头,后亦安又和亦真说了会子话,便从婚房退了出去。
这桩婚事到底是好是坏,也只能等以后再看了。
等亦真三朝回门时,亦安特意向圣人请了假出宫,提前一日在家里等着。
亦真和周璋登门,先去明
德堂拜见老夫人顾氏。陆氏和亦安等人都在顾老夫人身边。
亦安瞧着姐姐面色红润,看来这几日过得尚算可以。
亦真和周璋都是不怎么言语的性子,拜见过顾氏和陆氏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今日又不是休沐,满屋子女眷里,也只有亦安身上有官衔,能和周璋说上两句。
亦安突然觉得周璋这样的性子也好,和姐姐亦真挺相宜的。若换作旁人,且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合心意的。
因为尚德已经前往顺天府赶考,所以彭氏便让尚信陪着周璋去外间说话,亦安姐妹几人便问亦真过得如何。
待亦真红着脸点点头,众人这才算放下心来。
亦真的婚事没过多久,圣人接了份锦衣卫呈上来的紧要文书,还没看完便勃然大怒,抖着手把手里的奏疏丢了出去。
“放肆!太放肆了!”
圣人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太极宫里的内监、宫女们跪倒一大片,亦安和焦清连忙上前。
“陛下息怒。”
“陛下保重龙体。”
亦安和焦清同时说道,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之色。
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圣人发了这样大的肝火。
“你们自己看!”
圣人一旦面上没有往日的温和,便愈发像极了那些乾纲独断的帝王,面上只留下帝王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